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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郄有些头疼,没想到对方动作能这么快。
陈九姑脸色也臭臭的,跟陈郄耳语,“我先去把事情办了。”
陈郄点头,旁边傅家表妹已经从外院走了进来,“姐姐,怎么回事?”
“我还等着人说呢。”陈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了。
傅家表妹才坐下,就对成儿道:“赶紧说吧。”
成儿低声道:“是油铺出的问题,说是有人买了麻油回家,一吃就吃死人了。”
陈郄眼皮一抬,“麻油能吃死人?”
成儿摇头,厨房里有些菜也是要麻油的,都是从铺子里出,且最近还买了几斤回来,并没有吃出有什么问题。
陈郄就跟傅家表妹道:“去外院。”
半路又碰见了傅三爷,傅三爷今日没去书斋,在看石匠磨石,知道这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
“怎么回事?昨天说是铺子里卖假货,今日就说油铺子死了人?”
就是傅三爷这种不太关心这些事儿的也忍不住道:“是不是我们的罪了人?”
陈郄点了点头,没否认,“舅舅,我们先出去看来报信的怎么说。”
傅三爷就抿着嘴不开口了,只是一张脸挂着胡子看着十分严肃。
来报信的不是油铺子里的掌柜,掌柜跟下面的小二全被请去了衙门,铺子也被封了。
就是陈郄知道消息,也在裴家之后。
“到底怎么回事?”陈郄也不跟来人客套。
掌柜的是旁边铺子的,也算是跟着段如玉的老人,闻言就利索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麻油是昨天早上卖出去的,今天早上大清早就报了官。
事涉人命,官差不可能像昨天那样等着人家自证清白,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封锁铺子保留证据,然后把铺子里的涉事人全带回衙门问话。
然而消息是封锁不成的,当初那一家子有人去报了官,有人就抬着死人摆在了铺子面前披麻戴孝的哭灵了。
这一招一出,干什么都没用,有人不怕卖到假货,却没人不怕死。
油铺子不管最后清白还是不清白,再难开下去,这可比昨天的招数要毒得多。
陈郄听得没什么表情,问道:“你们查出来点有用的没?”
至少对方身份是查出来了的,管事的继续跟陈郄道:“来买麻油的那家姓廖,做挑子生意的,下面还有个弟弟,也做差不多的生意,平日里就一个东一个南的,上面还有一个亲爹,已经七十多了,下面孙子才出来。”
吃死东西的是个老人家,都七十多了,就打听到的,身体不算好,但还能四处走动,帮着两个儿子照看下孩子做些轻省活儿。
陈郄听了就问:“郡主娘娘是个什么说法?”
当初本就让裴大郎管着的,裴大郎不在自然是他娘接手过去。
掌柜的来,其实就是知会陈郄一声,“娘娘的意思,就是让陈姑娘心里有个数,这件事会处理好的。”
陈郄点头,“我去见娘娘一面,有些话得当面跟娘娘说清楚才行。”
把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大致的给傅三爷说了一声,陈郄才道:“这几日舅舅也当心一些,等见完了裴家娘娘,我再跟大舅母家去说说。”
陈郄做事,傅三爷是放心的,段如玉这事儿他也不太好说,就道:“你心里装明白着,不管如何,你自己比别人要重要。”
陈郄点头应了,又叫着傅家表妹陪着傅三爷一道,只身去了将军府。
裴夫人听陈郄说两件事之间许有联系,再听陈郄对这事儿的看法,就骂了一句,“天杀的老虔婆!”
其实宁西侯夫人比裴夫人还小上那么两岁,骂完了这糟心的东西,裴夫人叹气,“真是恨不得一刀子把人脑袋给砍了利索。”
毕竟正常人谁没事儿想着算计别人,也没谁有耐心天天防着被人算计。
陈郄道:“侯夫人大概也只是想把我逼出京城。”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裴夫人想了想,“总不能让她这么没完没了下去。”
但算计一个侯夫人又如何容易,要真动宁西侯夫人那两个儿子,又跟宁西侯夫人也没有区别了。
人一辈子,难免有出手狠厉之时,但不到绝路,也不是非要与人穷尽手段。
“以前大郎就爱说你善思变,如今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裴夫人到底也舍不得脏自己的手去做那些龌龊事,且先看陈郄能有什么好办法。
陈郄来找裴夫人,为的就是商量之后的事情。
裴夫人问起,陈郄先打了个哑谜,“如何回报侯夫人,已早安排了下去,来见娘娘,便想与娘娘说这应变之策。”
见着裴夫人点了头,陈郄才对着人眨眼道:“我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给人添堵第一,无人敢说第二。娘娘身份贵重,许多事不能做,都能交给我。”
裴夫人就笑了,“知道你这猴头心思多,现下还瞒着我?”
陈郄暂时还真不愿意说,就道:“给人添堵这种事,事先可就不能说,说了就不好玩儿了。何况只有做成功了,这才叫添堵,没成功之前,说多少都是空的。娘娘就只管在家里听好消息就是,保准不让娘娘大失所望。”
裴夫人倒也不是非要知道,也就问道今日之事,“这件事要证明清白也没多难,不过之后生意肯定会受影响。油铺一年的利润不低,你是怎么想的?”
陈郄道:“要实在不行就关门大吉卖其他的,可要真如此,我这心里又不甘心了。娘娘也知道我这性子,最是争强好斗不过。她要斗,我便跟她斗。”
“只是娘娘也知道,跟人斗都是耗精神气儿的活儿,我这托个大,想替段如玉求娘娘一个庇佑。”陈郄又道。
裴夫人的身份不管怎么样,都沾上了皇亲国戚,何况铺子本就人家暗地里管着的。
陈郄这么一说,裴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你就放心的做,铺子的事情我自能为你们这些小的打理好,谁也别想算计了去。”
陈郄欢喜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裴夫人笑了起来,“你放心,只要能收拾那人,闯多大的祸,只要不是杀人造反,我都能替你给平了。”
这话说得陈郄就爱听,笑眯眯道:“娘娘放心,我这人最是胆小不过,杀人放火谋反什么的,敢肯定是一样都不敢做。”
陈郄是不会做这种事,可她也没干好事儿。
也就油铺子被封的第二天,京城里就有了谣言,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
说是前朝有位高门大户的夫人当初有位青梅竹马相好的,后来竹马家道中落,婚事难续,那妇人不得不被娘家再许他人。
然而任谁也想不到,这夫人婚后也还跟旧情人藕断丝连,时常在娘家幽会,那家子男主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生了两个女儿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反而因娶了娇妻忘了前头生的嫡长女,说是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这事谣言传得含含糊糊,后来没几天倒是被说书先生编成了个跌宕起伏的花边故事,说的那个悲情。
说前头妻儿死得早多可怜,叹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恨那男人不懂真情横插他人感情,任谁听了都得唏嘘一回。
陈郄上门去找刘喜玉,无为就凑在陈郄耳边说:“姑娘你这也太缺德了。”
当年有婚约在身的是侯夫人,有个青梅竹马的是侯夫人,后来嫁人爱回娘家的还是侯夫人,关键是那位未婚夫家中犯事儿被罚为奴被外家怜悯养在自家的还是侯夫人娘家。
陈郄冷笑了一声,“我哪缺德了?再缺德也只是嘴贱了贱,可没学人家动手。”
不就是为个爵位,要她说舍不得爵位套不来狼,可段如玉没那份舍离之心,她又不可能在京城里把他那两个弟弟给收拾了,就不如慢慢来断他们继承爵位的指望。
最先能做文章的,当然是他们的血统是否纯正的问题。
这谣言,其实不明白的绝不明白,明白的人就太过于明白。
女人的名声打紧,可也有句恶人还需恶人磨。
陈郄没动手只动了口,刘喜玉还算是满意,就问:“陈九姑手里的事做完了?”
“还早一点,反正现在估计她也没空再寻麻烦。”陈郄道。
这种散布谣言的事情,她是不可能让再京城完全没什么根基的陈九姑去做,所以干脆就交给了无为。
倒是傅家大夫人,叫了陈郄去,板着脸问:“最近外面传的那些,你可知道?”
陈郄装傻,“什么事儿?”
傅家大夫人对京中的某些旧事知晓得清楚,之前陈郄也到她这来说过跟段家的事情,这会儿陈郄装傻,她可容不得,“你也别在我这装闷,女子贞洁如何重要,焉能如此被人编排。”
陈郄见瞒不住,就坦然道:“我倒怕她不以死明志,可舅母也知道她那种人,这点儿谣言能对她怎么样?也无非是能给我们空出点时间来,好能还击。”
傅家大夫人可不会心疼宁西侯夫人的名声,她担心的另有其事,“我也并非为她可惜,就她做那些,换谁也未必做得出来。”
因生孩子丢命的妇人多去了,娶人当继母的也不少,要人人都如宁西侯夫人这般心思,这天下就没原配家里敢让女婿轻易再续弦了。
傅家大夫人操心的是,“也是你外祖父去得早,让你早早回了那个不成体统的地方。这些年,也是我这当舅母的不是,不知道你都学了哪些东西。”
“只是有些话,”傅家大夫人一顿,声音微沉,“我这个当舅母的却是不得不说说。”
傅家大夫人想说的陈郄心里明白,也早就听烂了,就道:“舅母放心,我心里知道,那些大过大非之事肯定不会去做。”
“大过大非?”傅家大夫人哼了一声,瞪着眼看陈郄,“多少大过大非之事,就是从小事犯起?”
之前虽是不闻不问,这会儿倒也是真心教养了,陈郄连忙告饶,“这不是被逼得没法子了么,我知错了,舅母就别再说啦。”
傅家大夫人冷笑,“你这是还不愿意听了!”
这可不能认,陈郄忙道:“舅母,人家气势汹汹的来了,今天找这间铺子的麻烦,明天找那家铺子的麻烦,难道我就等着所有的铺子都关门大吉?还是我认个输,对方就能罢手?”
可要说都怪陈郄多管闲事,傅家大夫人也说不出口,叹气道:“你心里总是要时刻警醒才好。”
陈郄立马保证,“舅母只管放心,阴谋手段从来都是小道,若不是急了,也没人愿意做。”
好话谁都会说,傅家大夫人就道:“你日后可要记得今日在我面前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