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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记
大吴第二十年的夏季,暴雨不断,百姓们都说今年雨势太大,肯定是谁人惹了老天爷不悦,唯一庆幸的是,边境的战事已渐渐缓和,若不然,这在位的李煜樯还不知如何去愁呢。
暴雨伴随着雷声在这都城的上空拼命呐喊。长街集市里,已是瞧不见什么行人了,那些个店子,也是空荡着,不见有客上门。
这时那长街的远处,有人抬着顶蓝色轿子从城外的方向往着城内走来。
等到了一写着蒋宅的大宅门前,那人才掀了帷裳下了轿,脸上始终是不少不多的三分笑。
这大宅面上看着挺大,可进了宅子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没有什么奴仆,院子里也有些衰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更何况这宅子的主子还是个朝廷命官。
蒋灵垶进了大厅,瞧着大厅里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几个的红箱子,叹了声气。
明个,就是江倾长成亲之日了。
这世间对于他来说,也许从明日开始便没什么意思了吧。辞官之事,他已对姜丞相说了,还盼姜丞相能瞧着情分上,早些让他辞了官。
今日去的那个寺庙,虽然小,但很是清净,以后在那里出家了,也不会遇见故人了吧。
他环视了自己的大宅一圈,这宅子已经押给了当铺,所押的钱,全用来给江倾长买贺礼了,也就是那地面上摆放凌乱的二十几个箱子,到期了他也不打算赎回来了,就让这宅子换个主人吧。
也得亏自己是个小官,那当铺愿意让自己再住个几日,不过对于他来说,也许明日之后,自己就能从这宅子里搬走了。
哎,又是一声长绵的叹息声。
他有些累了,又瞧了眼大厅,索性就坐在椅子上倚靠着,想要眠一眠。
睡意如海浪,翻卷着向他袭来,他动了动身子,便入了眠。
大梦里,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年幼,还是个大胖小子的时候。
春季的大树枝繁叶茂,他却只能抱着树干,瞧着底下发抖,身旁还有只小鸟陪着他。
那鸟窝早先落到了树下,他怕这只幼鸟回不到树上,瞧不见鸟妈妈了,便不顾自己肥胖的身子,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又将这鸟窝给放回了原位。
可尴尬的是,等他想要下去时,他却发现自己离地面已经有了好几米的高度了,吓得他开始发抖了。
更可怕的是,也许是下了课,那些个小孩也发现了自己,都围在树下,指着自己发笑。
“呜呜呜,你们快去喊夫子,我下不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着,还略带了些哭腔。
可这树下的小孩,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去唤那夫子,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喂,这么点高有什么,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说话的是那小孩子里的一个高瘦高瘦的男孩,脸上没什么笑容,反而瞧着他很是严肃。
一下就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安稳,可还是有些害怕。“那万一你没有接住我呢?”
那孩子又瞧了他一眼。“一会就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你再不回去,就没吃的了。不愿意跳,我就不等你啦。”
晚膳!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大鸡腿!娘亲一定给自己备着呢。
可瞧着树下那孩子似乎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
“喂!!你别走!我要跳下来啦!你接住我好不好!”
“嗯。”
确定那孩子专注着瞧着自己后,他终于是放松了几分,然后便呀呀呀的叫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那男孩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将他给接住了,可惜由于冲击力,他二人都倒在了地上,只是他瞧了瞧身边这男孩的侧脸,似乎,这样也没什么可怕和危险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之前在这顾府都没瞧见过你呢!”
那男孩哼了一声。“都怪我爹叫我来这里,不然我就能在家里好生玩闹了。”复得像是想起了这身旁的人在问他的名字,便出声说道。“我叫江倾长。以后你就叫我江老大。”
“江老大?呵,好的。”
这大梦纷杂鲜艳,他都快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那其中了,他只觉有场大风从自己身旁经过,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他猛地踹了踹脚,从梦里醒来时,才发觉厅外已大黑。
“蒋大人!”
他有些迷糊,却听得有人在大门处敲着门,喊着他。
跌跌撞撞的从厅里站了起来,躲开那些个大红箱子,往厅外走去。
等到了大门前,他小心的将大门开了条缝,细眼打量着门外的人。“你是?”
那门外站着个奴仆打扮的女子,左手上还拿着个食盒,右手则拿着把油纸伞。
“回蒋大人的话,奴婢是江府的仆人,今个少爷听说大人身体不适,便命奴婢带些吃食给你。”
他心顿了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开口问道“那你家少爷呢。”
“少爷在忙着明日大亲之事呢。”
果然如此,他笑了笑,自己也还真是爱抱有幻想呢,将门打开了些,接过食盒,浅浅的笑了笑,对着那奴仆道了声谢。
等把大门关好后,他便转身将那食盒给打开了。
那食盒里最明显的便是那一个大鸡腿。
他突然没了话说,只是食盒上多了几滴泪渍。
而那送饭的奴婢,见事情已办妥,便转身走了。
可并没有往江府的方向走去,而是往那蒋宅斜面的巷子里走去,那巷子里正站着个举着白伞的人。
“少爷,晚膳已经送给蒋大人了。”
江倾长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笑得有些勉强。“那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那奴婢想了想。“回少爷的话,奴婢不知呢。蒋大人,并没有把门打开,而是透过门缝瞧着奴婢,取食盒时,奴婢也瞧不见江大人的脸。”
“嗯,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奴婢说的小心。“那少爷呢?老夫人怕是正在家里等着少爷回去用膳呢。”
江倾长瞧着蒋宅的墙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说道。“你回去告诉老夫人,我有事就行了。”
那奴婢小心的应了声,便转身走了。
而那人却如松般站立在那巷口,所有的风雨在这白伞上撒野,可他却一直静默,像是咽着所有的风尘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