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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晴来到前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易凌风挺拔如松的身影。
犹可记当初,街头初遇,隔着人来人往,一眼便看到这少年,潇洒恣意,桃花双眸流光四溢,只消一眼就让人就忍不住被吸引了。
如今,世事变迁。
她站在他身后,却仿佛隔着人山人海,再也无法举步靠近。
当年谁家少年足风流?
眉梢上,风华抖落,便倾满一地桃花。
独孤晴有些失神。
而就在此时,易凌风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慢慢转过了身子。
“小晴。”他看着她的眼睛,轻柔地唤道。
眼前潇洒美少年,紫芝眉宇,长身而立,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一轻皱眉头,亦或者展颜一笑,就足以让一个少女倾心,更何况此时的他,语气温柔,满眼情深意切,更是让人动容。
以前的独孤晴,她一直渴望的便是易凌风能够温柔爱恋地对待她,就算是一次也好,可是直到她最后一次向他表白摊牌后,她已经知道这样的渴望不过就是一种奢望。
但是现在的独孤晴,她心里想的只有家国天下,渴望的不过是家人平安,其他什么都不想,可是当那个狠心逼着自己放开她的人,重新站在她面前,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小晴时,她一瞬间恍惚。
当初渴求的,如今看到了,心里却已然平静。
因为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他对她所言所语,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易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和皇姐虽然长得相像,但是却不是同一个人。”独孤晴越过他,走到主位上坐下,神情已经恢复了一派自然,含着笑对他摇了摇头道。
易凌风过去在三教九流的地方玩得风生水起,察言观色这种本领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他一见她虽然嘴角含笑,但是笑意却不及眼底,眼神微微一闪,小晴不肯与他相认,这个事实,让他的心一揪。
“小晴,你不用瞒着我,躺在病床上的那位才是真的太子殿下吧!”易凌风担心她又否认,继续道,“我已经和空灵见过面了,他告诉我,里头的人是一名男子,而且长得和你很像。你还想骗我吗?”
没有想到,他还是这么执着地将窗户纸给捅破了。
独孤晴有些不解,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她是不是独孤晴真的很重要吗?
可是这些答案有什么意义吗?
独孤晴笑了笑,眼底有些凉意,“易公子,我是或者不是真正的太子,于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眼底的疏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因为他在意她,不想她出事!不想她有任何的意外!
可是明明自己已经清楚她就是独孤晴而非独孤青,为何一定要证拆穿她?
知道她很好,远远看一眼就可以了,为何一定要和她辩一个真假?
易凌风,你当真只是为了证实真相而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吗?
见他微微怔愣,独孤晴呵呵冷笑,“既然没有什么关系,本宫还有要事要处理,那么还请易公子先回去吧!”
“等等。”易凌风忽然出声。
独孤晴止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他,得体一笑,“易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独孤晴,对我来说有关系。”
他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了。
其实不过就是想再和她说说话,回到过去两人相伴的日子。
独孤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转而替代的是似笑非笑的轻讽,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其他意思,只听见她道,“不错,我就是独孤晴,但是你和我没关系。”
独孤晴觉得两人再绕弯子下去,着实没有意思,他早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防止任何的意外。
“小晴,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关于过去,是我辜负了你,如果可以,能否给我——”
易凌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独孤晴有些悲凉看向他,“易凌风,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而且当初我要的是你的全心全意的感情,不是你现在的怜悯,是,我父皇驾崩,我弟弟重伤,内忧外患,是很危急,但是没有到我被你可怜同情的地步。”
他不喜欢自己,那自己还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吗?
答案是没有必要。
所以她不接受他的感情施舍。
“其实,我发觉自己——”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可是明白太晚了。
“易凌风,让我们好聚好散吧!对于过去纠缠你,给你造成困扰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独孤晴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
“当我在天真无知喜欢上一个人,他却告诉我他没有心,这可能是我这前半生来,做得最为可笑也最为单纯的一件事。”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没有跌倒,就不会爬起。”
她很清醒地听到自己的心在撕裂。
明明说好不再在意,为何还是好痛!
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是一个眼神,忘掉一个人,可能就要一辈子。
易凌风感觉到她身上疏离和冷淡,眼神一下子黯然了。
果然自己,还是伤她太深。
纵然他的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可是这一刻,喉咙如哽着鱼刺,怎么也开不了口。
“易凌风,虽然我们不曾相濡以沫过,但是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你做你的逍遥浪子,我做我的尚国公主,不要因为同情怜悯我,而委屈了你自己。”独孤晴对他扬唇一笑,然后转身。
易凌风握紧双拳,此时他的心,如同江河翻滚,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他不是因为同情怜悯才来找她的。
那双桃花眼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情愫,暗暗流转,却无法言说。
独孤晴背对着他,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泪如满面,却又步伐坚定。
她是尚国公主,国有危难,她就要行使自己的使命。
情与爱,与我再无半点干戈,家国天下,才是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