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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楚倾颜睡得并不踏实,她又做了一个噩梦,战火连天,她最爱的人在火光中倒下。
她瞬间惊醒,背上冷汗连连。
映入眼帘却是一片烛火亮光,她还未反应自己身处何处,好一会,她才揉着太阳穴环顾了下四周。
大冰块呢?她不是陪着他,怎么自己反倒睡着了?
刚直起身,一件衣裳从她肩头滑落,她认得这是大冰块呃衣裳。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唤道,“来人。”
掀帘声响起,从外头走进一个人,“属下在。”
楚倾颜看到谨信一点也不意外,“现在什么时刻?殿下人呢?”
“此时已经是寅时三刻了,殿下在校场。”谨信回道。
居然已经三刻了?
楚倾颜立即跳了起来,收好衣裳,边往外走,边道,“怎么都不叫我?”
谨信面露难色,“殿下临走前交代,让您好好休息,所以属下便没有打扰。”
楚倾颜摇头,到底谁是主子啊!
“先带我去校场。”
当楚倾颜抵达的时候,偌大的校场站满了人,往前看望不见底,往后也望不见底,她惊叹于三军人数之广,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只是她更惊诧于,此时的落地无声,所有人都正襟危站,大气不敢吐一下。
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一直往前走,直到上了石梯,在最后一个台阶,她的目光像是有意识地看到了站在台上的人。
一身银色盔甲,在昏暗的天地间笔直挺立,燃烧的火把立在他周边,火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给那银色覆上一层火红的焰火,英气逼人。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冷清肃然的一面,连带着映在台上的影子也让人肃穆。
她明白,此时的大冰块,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现在是整个军队的核心,整个西轩的希望。
她的目光转向身侧的火灵和土灵等人,此时的他们也已经换上了盔甲,雄姿英发,然而视线落在自家主子上,带着孺慕。
楚倾颜忍不住弯唇,此时的大冰块不是属于她一个人,但是她却比往日多了一份骄傲。
这叫做与有荣焉。
她快步走到土灵身侧,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她也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校场最前面趴着的几个人,此时他们已经被打得气若游丝。
有副将,也有普通士兵。
就在她心存疑虑的时候,大冰块开口了。
“为将,应自律,为兵,应重律,本王昨夜刚通知下去的命令,今日你们便枉顾,可是对本王有不满,不服气本王带领三军?”
声音沉若铁,仿佛撞响的古钟,传遍了整个校场。
所有人屏住呼吸,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可是西轩的战神,每个保家卫国士兵心目中的英雄,能够在他的带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心存不满?
于是绝大多数人十分不悦地看向趴在地上受到惩罚的人,要不是这几颗老鼠屎,他们也不会被英王殿下质疑。
民怨一起,以着傅家为首的几位将士,皆不敢再喘气喊痛。
他们接到上面的命令,说是不要让萧绪好过,在他领兵之前给他下下绊子,所以他们一回去并没有通知底下士兵集合的事情,所以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才姗姗来迟。
他们仗着人多,萧绪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惩罚他,毕竟法不责众,然而他们还是不了解萧绪,他是出了名的严格,所以等他们稀稀拉拉到的时候,一排手握军棍的士兵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每一下,都让他们皮开肉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原以为他这样子会动摇到军心,却不料反是他们激起了民愤,本想挑拨离间,自己却被排出了局,感受着众人的无声怒斥。
所以在萧绪的质问声中,傅家那些将士都垂下了头,虽然不甘不愿,但也不能在这时候与他正面冲突,受了这一军法,他们才醒悟,如今他重兵在握,想要处死他们,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立即咬牙不敢出声。
萧绪轻嘲地移开目光,若是他们敢在这时候直面叫板,那他还能对他们有几分另待,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风吹两边倒的懦夫。
“既然没有异议,那么在此本王必须重申一件事,大敌当前,尔等务必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若是像你们卷宗所呈上来的那般,各打各的,那么不用敌军花费太多力气,你们就已经如山倒了。”
萧绪的目光落在前面一列将领上,肃然又严厉。
话音一落,那些将领都不约而同垂下了头,自愧。
他不再多说,朝着众人命令道,“将领将各自手底的将士带到四面站好,然后,步兵出列!武器不出鞘,分为两面,让本王看看你们的实力!”
“是!”
每一步移动,楚倾颜都感觉到地动山摇,原来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原理。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面积混战,今日她大开了眼界。
这就是战场,虽然只是冰山一角,她已经震撼了心灵。
她看向前方的人,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时间差不多之后,他就会重新下令。
“骑兵出列!”
“箭阵出列!”
“炮兵出列!”
“前锋出列!”
“……”
每一个营收兵时,都忍不住看向那站在台上恍如神祗的人,想从他的表情上得到一些讯息,可惜他仍旧神色淡淡的模样,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
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认真地审视着演练,众人的心都安了下来。
萧然坐在台上隐蔽一侧,视野绝佳。
自信是由心生,才能表现在脸上。
这是他带领的时候,所看不到的。
此时他目光落在台下,这还是他领军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三军在消耗兵力后,还能表现出这样的精神气,心中震惊。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不由看向台上的人。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人由心底臣服,然后信任。
他的大皇兄,顶天立地,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