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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橙是甄珍此刻唯一的支柱,季橙当然心里也知道,语言的中伤在甄珍这个出口不考虑后果的年纪是不可被原谅又可以被理解的事情,但是大家死咬着不放,要把所有的难堪都堆在她肩上,季橙知道在所难免,但总要尽力争取。
“主任,全校通报或者当众道歉我们绝对不同意,但是我会让甄珍给死者家属道歉,也会让她今后在家学习,直到高考。”
甄珍放声大哭,教导主任的神色是在考虑,但没等他道出个所以然,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一个中年妇女竭嘶底里得哭喊着冲进办公室,后面一个中年男子拉着她。
“我的儿子!你这个狐狸精!”她扬手就要抽在甄珍脸上,甄珍认命的别过头去,季橙一把拉住妇女举起的手,狠狠得甩开。
看着死者家属进屋,教导主任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学校的管理方,出了这种事情,他最怕见到的就是李蓬飞的父母,周老师看对方家属来了,腾得起来赶忙出了办公室避之不及。
那女人指着季橙鼻梁子“你们这些败类!你怎么管教你妹妹的!你就教出这样的臭婊/子!你们全家都去死!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她随手抄起边上桌上厚厚的本夹子,重重得砸在季橙锁骨上,塑料夹子一下子就打出了一片血印,季橙别过头,一言不发。
陈启狠命的一把拉开李蓬飞的母亲,用身体护着季橙,他回头皱着眉看中年妇女“你儿子也疏于管教,马上高考,他怎么会想到给女生递情书,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滚!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败类!我儿子那么优秀——”李蓬飞的母亲呼喊着渐渐抽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还有半个月就高考……还有半个月,你们这帮人渣!”
她又恢复力气一般腾得起身一把耗住甄珍的校服领子“你他妈的长得就一副狐狸精样,你有什么能耐能配得上我家儿子!你就是糟浸他!就是盼着他受伤害!你要还我儿子性命,你也要去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直在后面的中年男子这时有了动作,慢慢拉起情绪崩溃的夫人,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浑身僵硬冰冷,刚刚去看过尸体,他现在还沉浸在无法相信的情绪里,觉得眼前的闹剧都是幻觉,都是一场梦。
季橙一直被护在陈启的臂弯里,她看着甄珍被拽着领口,赶紧回身死命拉开,陈启也帮忙又把摊在地上的妇女拉到沙发上坐下,陈启看着李蓬飞的父亲“你的儿子,可能有些心里疾病,是不是太自闭了。”
这种说辞在现在这个情况是大忌,虽然李蓬飞的父亲也觉得自己爱人形同泼妇,有失体统,但屋里的这帮人一味得向着始作俑者说话,让他的情绪也腾得一下烧上脑,儿子有考前抑郁症,已经半年多不愿跟人交流,但现在这种事情被堂而皇之的摆到明面上让人揭伤疤,疾病?他冷笑,什么疾病没有甄珍的催化都不至于死!
他缓缓站起身,强忍着怒火中烧,冷冷得看着陈启“早恋的确不应该,但我儿子,好端端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我认识教育局的局长,你放心,甄珍不会有资格参加高考,像这种社会人渣,就自生自灭吧。”
教导主任一听李蓬飞我的父亲认识教育局局长,学校出了这种事情难免受牵连,他赶忙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学校会给李蓬飞同学一个答复的,无需惊动教育局。”
中年男子嫌弃得甩开他的手,不发一言望着窗外,教导主任干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我们会开除甄珍,全校通报批评。”
季橙一把推开前面的几个人,她的容忍也已经到了极限,走过去怒瞪着教导主任,脑子里已经烧得失去了理智“这种学生!说几句重话就跳楼!不是我家甄珍,以后他还会遇到别人,依然会想不开跳楼!”
啪得一声,这一巴掌下手带着风,李蓬飞的母亲打的手都失去了知觉,颤抖着,浑身哆嗦着看着季橙“你说什么?”
季橙慢慢转过头,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我说,你儿子,早晚都会寻短见,他心胸狭隘,从小被宠惯了吧?觉得事事都会如她所愿,稍微有点不顺心就觉得全世界与他为敌。”她毫不畏惧得又凑近一些,脸对脸得看着李蓬飞的母亲“还有那些树倒猢狲散的同学们,相处三年,没一个人拦着他,可见你儿子的人缘,有多臭!”
李蓬飞的母亲怒吼着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扑向季橙,撕扯着她,张牙舞爪的伸手挠向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今天穿得这样光鲜,全部成了最不合时宜的装扮,李蓬飞的母亲像要把她撕碎一般,看着她穿成这个样子,像个三陪,像个最堕落肮脏的婊/子,她狠命拽着她的头发,撕扯她的脸,耳钉被扯掉,耳垂血糊一片。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甄珍坐在椅子上愣了几秒才啊得一声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拉扯,陈启反应倒是快,已经一把将李蓬飞的母亲摔在地上,他搂着季橙,低头看了看她带着抓痕和掌印的脸,耳垂滴着血,他骂了句娘,一把将她的头按在怀里。
甄珍已经崩溃,嗓子也哑了,但还是不住的哭泣,她觉得对不起季橙,对不起自己,但是她又是那么委屈,这个年纪委屈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季橙不同,她一向是个冷眼旁观的人,现在姐姐为她承担了太多,扛到现在这个份上,甄珍已经再无力气要求更多。
她站起来,走到李蓬飞父母面前鞠一躬“我承认我有错,对不起!可以全校通报批评,但我不可以退学,你们可怜可怜我,马上要高考了,我母亲为了我上学操了半辈子的心,我可以从明天起在家呆着哪也不去,但我必须参加高考。”
说着她回头看着季橙,姐姐还被那个男人护在怀里,被轻轻得摸着后脑勺,甄珍笑了笑,脸已经哭得肿胀,连这一丝笑挤出来都是那么难。
“姐,谢谢你,让你操心了,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甄珍快步出了屋,大步流星得走向教室。
还在上晚自习,大家都在闷头做着卷子,甄珍推门进来大家都一瞬间抬起头,本来面无表情的同学们看到甄珍的脸都一下子换做惊讶状,可是没有人说话,手中还都握着笔。
甄珍快速走到座位前,林彤还傻愣愣得看着她,甄珍眼睛已经肿的只能眯起一条缝隙,她有气无力得说“让我进去。”
林彤挪了挪凳子,甄珍从后面串进自己的座位,她坐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把桌面上的桌膛里的书本文具胡乱得塞进书包里,陈实一直回头看她,见了她的举动,皱着眉质问“甄珍!你干什么!”
甄珍置若罔闻,还是机械地做着动作,背起书包,就又串到过道里,她目不斜视,走到教室门前。
“甄珍!”陈实愤怒得站起来“出了什么事?!”
甄珍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陈实,又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同学,她咧嘴笑了笑“大家同学一场,再见了。”
说着就关了教室的门,甄珍心里想,杀人犯不止一个,所有的人,都算上,一个都逃不了!
陈启在便利店挑了一瓶冰冻的邦邦硬的矿泉水,回到车里递给副驾驶的季橙,季橙默默接过来贴在脸上,低着头,看着这件玫粉色包身连衣裙贴在大腿的部分已经撕开了一条口子,几滴血滴在白花花的大腿上,季橙缓缓伸手抹了一下,一片血色,很快凝成干巴巴的血痂。
陈启看着她,一直憋着火,眉头也一直皱着,他启动车子猛踩油门,到了建国门的时候季橙才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虚弱得问“这是去哪。”
陈启不说话,鼻子里喘着粗气,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着季橙下巴迫使她必须转头看着自己,陈启手劲大,左右转了下季橙的脸,看看她的两颊,之后松手继续扶着方向盘。
季橙默默得看着他,保持刚才被扭过来的姿势,她笑了笑“没事,不疼。”
陈启一下子愤怒到了顶点,狠命掰了方向盘把车子停靠在路边,俩人在夜色霓虹的cbd坐在车里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漫漫前路。
“你是不是有病!”陈启扭头怒视着季橙“她要打你你不会躲!”
季橙眨眨眼“不打我她不会消气的啊。”
“你这倒来机灵劲了!那怎么能让她打成这个样子!”
季橙撇撇嘴“反正不疼。”
脸颊被人毫不客气得用手指捅了一下,季橙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嘶得一声咧嘴躲开。
“对,我看就是打得太轻!”
季橙皱着眉瞪他“安慰的话不能好好说是吧!”
陈启发动车子,回到路上,季橙放下矿泉水瓶看着去路“你到底要去哪啊!”
陈启半天不说话,忍了怒气,平复了心绪才一字一顿得说“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