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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嵋放火逃出北芜园后,家仆立刻就给身在长安的杨彪送去了消息,?32??彪不用想也知道,女儿是逃往长安私会吕骁来了,所以,他得着消息便去了吕骁住处,杨嵋来的也巧,那送信的人前脚离开长安,她后脚就来到了,于是父女俩便撞到了一块。
眼看父亲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小杨嵋知道,今次要是被他抓回去,恐怕再也出不来了,便横在吕骁身前,脆声道:爹爹,我们已经做了夫妻了!
果然,杨太常一听这话,直如五雷轰顶,险些就要一头栽倒,吕骁赶忙去扶他,眼中担忧,心中却是一喜,暗想这也是个办法,先斩后奏,看他还能说什么。
杨彪缓过神后,看了女儿一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低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做的夫妻?
就……就刚才。
杨彪见女儿脸色慌乱,走上前一步,笑道:嵋儿,你当真知道怎么做夫妻?
吕骁真想举手说我知道,可是不等他想出什么对策,小杨嵋已经支支吾吾地给出了答案:当……当然……知道,就是……就是抱在一起,吃对方的口水……
这是年龄尚且幼小的杨嵋,在北芜园见过的最旖旎的画面,还是她偷偷瞧见的,更深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还以为这就是夫妻才会做的事,因此,当吕骁在离开弘农的前夜,把她强吻了之后,她一直自认为是吕骁的妻子,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之后的许多天里,她还曾为那晚的事情暗暗后悔,后悔没把自己的口水酝酿一番,送进吕骁的嘴里,也不知那样算不算数。
吕骁要是知道,杨嵋为了往他嘴里吐一口唾沫,愁眉苦脸了好几个月,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杨彪听到女儿的回答,禁不住哈哈大笑,一时兴起,复又问道:嵋儿,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人世?
杨嵋只看父亲表情,便知道自己说穿帮了,心中好不气馁,便赌气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方才我只是不愿说与你听,你且听好了……
杨彪大惊失色,女儿已过了豆蔻年华,月事差不多也来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在这种时候,都已懂了人事,她要是真的知道,又莽撞的说了出来,自己这老脸可没地方搁了,传扬出去,他杨文先恐怕要晚节不保啊,正要喝止,女儿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我是娘亲的宝宝,自然是从她肚子里来的,每个娘亲肚子里都有一颗蛋,当她们想要宝宝的时候,便开始喂养那颗蛋,喂上十个月,然后从肚脐儿那一挤,我就出来了!
杨彪和吕骁对视一眼,俱是无语。
杨嵋见他们没有笑,便又添了句:娘说生我的时候可疼了,幸亏我机灵,头一顶,捅破了蛋壳,自己就跳出来了。
杨彪、吕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一老一小几乎笑岔了气儿,吕骁把泪花儿都笑出来了,杨嵋涨红了脸,心说这个应该不会错啊,他们笑什么?
关于宝宝是从哪来的这个问题,小杨嵋有一段时间很痴迷,她为什么痴迷呢?因为那一段时间,她正热衷于收集鸡棚里的鸡蛋,把鸡蛋送到后厨蒸熟了,再喂给母鸡吃,所以她便想起了自己是从哪来的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娘亲,自己是不是像蛋一样被下出的?娘亲笑着说是,她怕娘亲骗人,又去问了园子里好些个丫鬟仆从,他们都说是,最后他还问了张芝,张芝也说是,张夫子脾气最臭了,他可不会骗人,连他都说是,难道所有人都在骗自己?
也不怪她如此天真,作为北芜园一宝,在园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不缺衣不少食,也没经历过外面的战乱,她实在被保护的太好了,这才闹出了大笑话。
最后,杨嵋被杨彪带走了,她是主动走的,因为气恼吕骁一直笑自己,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安,两人这一别又是三年。
转眼已到了兴平五年,即公元198年。
思及往事,只觉恍然如梦,年已十六的吕骁收起思绪,大步走出未央宫,那只叼了他嘴唇的雀儿也被惊上了柳梢头,唧喳轻鸣,似是想唤他回来。
他出了东门,径向自家府邸走去,刚到门前就碰到了贾诩,贾诩现今官拜光禄大夫,光禄勋是皇帝的智囊团,贾诩可谓得才所用,而且光禄大夫在诸位大夫中最为显耀,吕骁为他求了这个职位,算是报答他当年的那番辅佐之恩了。
两人素来默契,吕骁随手一抬,将他让进正厅,便听他道:“近来匈奴时常南下作乱,为祸不浅,不知殿下有否征讨之意?”
这事按说得先与献帝刘协商量,毕竟他是皇帝的光禄大夫,可是他的智囊却都抛向了吕骁,吕骁嘿嘿一笑:“打回去也可以,不过最好能祸水东引。”
“殿下的意思是……”
“贾大夫何必明知故问。”
贾诩颔首一笑,已明白了吕骁的意思,祸水东引便是要将作乱的匈奴,引到河东张扬那里去,如此既可以免去自家兵戈,又可以削弱张扬的兵力,可谓一举两得,两人又细细筹谋了一番具体策略,不知不觉天色渐深,吕骁留他用饭,饭吃到一半,贾诩随口道:“听说殿下最近时常和温侯习练戟法,可有进益?”
这两年,吕骁和吕布的关系大为缓和,吕布目光中的疼爱之意,他怎能看不出?教他武艺更是倾囊相授,有时吕骁真想喊他一声父亲,可是话到了嘴边,总是说不出口,吕布也不勉强他,只叫他诸事小心应对,这方面,他倒是跟徐氏一般无二。
如今,吕骁武艺已颇为出众,兼有马超、吕布二人之长,凌厉勇猛又不失圆润之道,一般武将还真是他的对手。吕骁听见贾诩询问,略一出神,便答道:“是否长进了,不考校一下怎么知道,既然匈奴南下,正好去练练手。”
贾诩放下筷子,脸色铮然道:“主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关中已定,百业兴盛、兵粮满仓,是时候考虑动一动了,况且天子年岁渐长,观其平日言语,不似甘居人下之君,主公若再听之任之,怕会祸及自身啊。”
入了长安之后,贾诩便不在明面上称呼他主公了,只在私下时偶尔会叫起,每次这么称呼,必是有大事,吕骁见他这么严肃,不禁沉思起来,如今确实要有点动作了,单是长安,就有些让人不放心,前几日忽然有童谣在街巷中流传:刘傻子光脚赶集子,赶了集子买鞋子,回家碰见个大驴子,一脚踩中了他鞋子。
这童谣初听没什么,然而细细一揣摩,却让吕骁暗暗心惊,童谣中的意思,看似是:驴子踩到了刘傻子的鞋,可是再一简化,便成了“吕子踩刘协”!将天子踩于脚下,可不是在挑拨自己与刘协的关系?而且那人还知道自己是吕布之子,这暗中窥伺的人到底是谁?如此神通,难道是曹操帐下的荀攸?
贾诩又道:“主公想必也听到了那童谣,此乃诛心之语,主公不可不防!”
早在两年前,吕骁便把自己的身份说与了贾诩,作为自己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吕骁觉得有必要将此事说明白,不过让吕骁惊讶的是,贾诩知道的更早,当年大军定计偷袭潼关时,他就知道了,吕骁曾问他自己露出了什么端倪,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一是主公要亲赴战场时,温侯立刻请命而去,二是……他粗通面相。
吕骁为此暗暗咋舌了许久,贾文和真是鬼谋之才,令人防不胜防。
“文和觉得会是荀攸、郭嘉等人在暗中谋划吗?”吕骁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不无可能。”
吕骁轻轻摇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三国顶级谋士交手了,他心中颇为忐忑,郭嘉天纵奇才、见识过人,曹操依之为“奇佐”,对战局大势的判断无人能及!荀攸多谋深算、心思慎密,而且素有急智,常伴曹操左右,临敌献策无数,可谓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之辈,这样的两个人作自己的对手,吕骁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
忽然,吕骁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便笑问贾诩:“贾公若是碰上荀攸荀公达,一战可入史册也!”
贾诩摇头失笑:“主公高看贾某了,荀公达临敌应变之道几通鬼神,某不如也,然则有一人可堪匹敌!”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吕骁愕然,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不禁拍案大笑,吕骁知道,贾诩这么说是为了激发自己的斗志,鼓舞自己的信心,心中很是感激,抬手一揖:“多谢贾公美言,今日可睡个安稳觉了,临敌之策,临敌再想也不迟,贾公也早些歇了吧。”
贾诩起身告辞,还未出门,忽有一道极其英武雄壮的身影闪进院中,吕骁伸手一拉,将贾诩置于身后,环首刀已然出鞘,沉声喝道:“院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