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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又苦又涩,还带着点酸,苏写意吐着舌头脸都有点扭曲,灌了两杯水还是冲不散那股怪味儿,“这什么药啊?”她问。
太难喝了!
跟这比起来,往常喝的那些简直是糖水般的存在!
黎鹤轩没给她答疑解惑,端起药碗站起来,“饿不饿?”
苏写意摇头,觉得自己已经齁饱了,三天不吃饭大概都没事。
见她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可怜兮兮,黎鹤轩有些心软,刚要说什么,苏写意下一秒忽又坐直了,抓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做最后挣扎,“真不能吃糖啊?”手比划着,“一点点就成。”嘴里实在太苦了,简直要命!
见她还有闲心撒娇,身体大概真没什么大碍。刚起了头的怜香惜玉打了水漂,把手抽出来,黎鹤轩也不说话,只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那股子睥睨劲儿让苏写意大受打击,很有些怕怕,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想是不是自己太不懂事。
毕竟昨晚她人事不知啥也不知道,反而是他要担待许多……
这一想,苏写意气势又弱了些,忙举起右手卖萌,“好吧,我错了,”她做保证,“嗯,今天我听话,你让吃什么我吃什么,你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真的,童叟无欺!”
“今天?”黎鹤轩点明重点。
苏写意喂一声,“老婆就是要负责貌美如花和无理取闹的!”她佯装不满,“别得寸进尺啊,我可不笨!”一副精明不已的样子,大眼亮晶晶的好看,显得特别朝气蓬勃。
这个样子十分讨喜,至少黎鹤轩就很喜欢。他喜欢她的鲜活和灵动,不像昨晚,让人心惊。
苏写意眼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表情一松,笑嘻嘻的抱住他胳膊,“我不管,反正不许再对我板着脸了啊,我是病人呢,需要爱。”
这脸皮厚的,也没谁了。
黎鹤轩好气又好笑,弹了下她脑门,“张婶正在楼下煮红枣粥,喝不喝?”
红枣等于甜的!
苏写意:“……喝!”
他哼笑,把药碗送下去,片刻后端了粥碗上来,还很烫,不过离喝完药还不到半小时,苏写意就先去刷了牙洗了脸,出来时窗帘已经拉开了,外面竟下了雪,站在窗前往外看,微亮的天光在路灯下雪花密集,簌簌的落下来,雪粒不算下,一片片的,很漂亮。
“这天不知道交通会不会瘫痪。”她比较务实,首先想到的不是美景,而是交通问题。大概是因为最近和车祸有太多不解之缘?
屋里虽然暖气很足,但站得离窗户近的话还是会比较凉,黎鹤轩把她赶回床上,盖上被子,说起正事,“你二伯伤得不算重,左肋骨折,别的都是小伤,观察24小时后没问题就能离开icu送普通病房。”
苏写意嗯一声,“没事就好,”她反应比较平淡,倚在靠枕上说,“那等再晚会儿我给表姐打个电话。”
小姑电话是不能打的,打了纯属找骂。自家人懂自家事,她小姑平时看上去似乎很精明,其实特别好糊弄,有些志大才疏,说话办事喜欢跟风,过脑子的时候不多。现在二伯出了这事儿,作为长辈,小姑不会首先去恨那个凶手,而是会埋怨可能是祸源的侄女。
苏写意又没有自|虐倾向,当然不乐意上赶着去听难听话。
至于他大伯那边,是真不想搭理,虚与委蛇什么的,心累。二伯家更不要提,二伯娘一直把她当扫把星来着,现在二伯出事,等于有了铁证,大概已经把她是个祸害的标签钉严实了,以后想翻身都不可能。
所以亲戚不少,苏写意想来想去,却也只有表姐最合适做沟通的桥梁。
对这一现象,妹子看得比较开。反正早就跟撕破脸差不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爱咋地咋地吧。况且她真不觉得那个凶手是黎鹤轩招来的,如果是张麻子,对付她家长辈有什么意思?闲的吗?就算是想要给人添堵,苏家人就是都死绝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对黎鹤轩貌似更没有实质伤害,反而会利大于弊也不一定。
但也因为如此,那个凶手反而越发神秘莫测起来,想怀疑都找不到具体对象。
黎鹤轩明白其中关窍,没多说,等粥温了,就端过来让她喝。红枣的味道中和了她嘴里的苦涩,苏写意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嘴巴就不愿意闲着,主要还是两人在屋里面对面,不开电视又没别的动静,干巴巴的虽不尴尬,却也让人颇感压力。
被黎鹤轩那双清冷的眼睛盯一会儿是情|趣,时间久了就不成了,尤其是在她莫名理亏的情形下,这么静悄悄的,hold不住啊。
说了会儿下雪,聊了下外出防寒,从防寒延伸要感冒,然后身体健康问题,苏写意不由就吐槽起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挺生龙活虎的,最近也没再发过烧,要不是薛老说要疗程四个月,我都没觉得自己有病,真的!”哪想到这么弱不禁风呢,快成林妹妹了都!
黎鹤轩用纸巾给她擦了嘴,淡声说道,“治标不治本而已。”顿了顿,又说,“下周你母亲冥寿,到时我替你扫墓,你不要回去了。”
苏写意知道他一是不想自己来回折腾耽误治疗,二是怕回去再出事故,安全没保障。毕竟二伯已经中招,这次也许是命大也许是对方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说不清,但可以肯定,两次那人都偷她的车作案,肯定对她怨念很深。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哪路牛鬼蛇神,但那人确实在有意的针对她,这点毋庸置疑。
即使她身边24小时跟着保镖,但也不能保证就安全无虞,起码此前接连两次被人袭击的时候她身边都是跟着好几个人的。
苏写意不是那种死脑筋,形势比人强,她摇摇头,“你也别往郊区跑了,不安全,我在崇山寺给我爸妈点的有长明灯,回头给主持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念些经超度一下就是了。”再说冥寿不是忌日,现在很少有人会给先人过这个,苏写意能坚持下来是跟着老爸学的。那时觉得亲爹对老妈真是我心永恒,爱的痴心,现在夏翎和私生子一出,过往的那些美好的东西突然就变了味道,再没有那种让人悸动的响往。
黎鹤轩没坚持,点头说好。
外面雪下得越发大,薛老九点钟的时候竟主动来了,苏写意很不好意思,让老人家在这种天气外出太那什么了。老先生倒不以为意,还嗔她,“别看我年纪大,身体比你只好不差,你这底子,今儿个出去,立马就得感冒,这不是为我着想,是给我增加负担。”说着问,“给你开的药喝了没有?”
苏写意一脸的苦哈哈,“味道一言难尽。”
薛老笑,“就是要让你长记性,省的不爱惜身体!下次再不注意,给你开更苦的药。”他吓唬孩子似的口吻让苏写意很喜欢,笑眯眯的说,“那我以后得更加把劲锻炼了才成。”
针灸一个小时,薛老教给黎鹤轩一套按摩手法,让他闲着没事就给她按。苏写意有些累,昨晚昏迷她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想来应该有些损耗,之前针灸后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疲惫。
黎鹤轩让高岩负责送老先生回家,顺便开车载张婶去买菜,回到楼上卧室,推门就见侧趴在枕头上睡着了的未婚妻。脚步微顿,片刻又继续走近,俯身,轻轻推推她的肩,“写意?”
苏写意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眼皮掀了掀,又揉揉眼,知道是睡着不是昏迷,黎鹤轩在她侧鬓落下一吻,“没事,睡吧。”
——
给表姐的电话是中午打出去的,苏写意被喊起来吃饭然后喝药。
好在中午的药是正常版,不算苦,有了早上的作对比,苏写意再也不抱怨药不好喝了。
漱了口,刚才占线的电话终于打通。
宋媛媛在那头说,“二舅早上就醒了,身体有些虚弱,毕竟年纪在那儿放着,快五十的人了,和年轻人没法儿比。”迟疑了一下,说,“这两天你别给二舅妈他们打电话,我妈的电话也别打,要打就给我打或者大舅也行,知道吗?”
苏写意说好,“姐,你最近外出也小心些,别觉得是外嫁女就大意,姐夫赚那么多钱不就是让人花的,多找几个保镖。”
宋媛媛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咱们家也不知道得罪谁了,现在二舅又出事,公司里肯定要人心惶惶,算了,这些你别管了,在北京好好养病,等康复了再回来,二舅伤得不重,养几个月就好了,别担心家里,咱家人身边的保镖都快能组几支足球队了。”
苏写意笑一声,又和表姐说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北京的这场雪连着下了两天,机场都为此停飞了半天,苏写意看完这一条新闻,放下遥控器跟黎鹤轩说,“要是后天天气还不好,你就推迟一两天再回去,安全最重要,别的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