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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说容睡鹤对于认为上表要他广纳后宫的人是针对皇后的处罚,会比认为这人试图寻找控制左右皇帝的可能轻微,倒不是觉得容睡鹤关心自己的帝位更胜于对妻子的宠爱于维护。
而是因为前者的话,在容睡鹤看来还是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的,无须太过戒备;后者却是直接又尝试让容睡鹤做傀儡的嫌疑了!
别说容睡鹤这脾气,就是再宽容的皇帝,谁能忍?!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跟盛惟乔想的一模一样,容睡鹤回来后宫私下同她说明了一番,之后就一个人搬回自己的寝宫住了……虽然说大穆的皇帝自有住处,但因为容睡鹤同盛惟乔夫妻感情好,只要他人在宫中,基本上都是住在望春宫,与盛惟乔同宿同食,俨然民间夫妻的。
倒是大穆历代皇帝住处的万年宫,成为了完全的内朝所在。
不开内朝平时根本没人。
这情况让上表的人以及赞成的臣子都是精神一振!
之前认为盛惟乔深得容睡鹤宠爱的人,见状也有点踌躇,怀疑容睡鹤对盛惟乔其实没有那么一心一意,不过是之前大业未成,需要以盛家为首的巨富支持,所以才做出宠夺专房的架势来。
如今已然登基,大敌既去,帝位稳固,都不再掩饰偏爱乌衣营的心思了,自然也不需要再装对皇后一往情深……甚至盛皇后还能不能在后位上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哪怕皇后已经生下两位皇子,嫡长子容珒还册了太子,然而容睡鹤这么年轻,身体又好,根本不需要担心子嗣。
这会儿……没准就是露出真面目来了呢?
当然像徐子敬之流,支持盛惟乔的,闻讯就是忧心忡忡了,盛兰辞跟徐子敬还联袂求见过容睡鹤。
只是素来对他们敬重的容睡鹤,却破例的没有答应。
这情况越发证实了“所谓帝后恩爱”不过是政治需要的谎言的猜测,甚至有些人为了邀宠,已经在暗搓搓的考虑,要不要搜罗下盛皇后还有盛家的罪行,以投容睡鹤的心意?
堪堪平静下来的长安,再次进入暗流汹涌。
数日后,盛兰辞上表,请求削去夔国公之封,返回南风郡。
这个举动被认为是侧面证实了盛皇后失宠的征兆,疼爱女儿的国丈夫妇为了得到容睡鹤的手下留情,主动退让。
表书送到御书房,容睡鹤看罢之后不露喜怒,只轻描淡写的搁到了旁边。
外臣们辗转打听到,各自思量,都是若有所得。
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盛兰辞夫妇的种种举动都表明,他们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急躁,甚至夔国夫人冯氏,不堪承受的病倒了。
就在绝大部分人都揣测,盛皇后跟盛家确实要被过河拆桥时,重五节到了。
贞庆皇帝才登基就发动了对茹茹的讨伐,如今班师还朝还没几天,北面的草原上,对于茹茹的赶尽杀绝尚未完全结束,所以还没有办过一次像样的宴会。
这次重五节,就有人上表,请求好生庆贺下,以扫除宣景末年大穆频繁被茹茹侵略的颓唐。
容睡鹤稍作思索就答应了下来,且认为宫城重地,外臣只怕难以放开,不够尽兴。于是吩咐依照宣景帝时候的例子,临时移驾上林苑,在上林苑内庆贺。
本来这种皇家宴席,就算不是要皇后从头到尾的操持,至少中宫也是要过问的。
毕竟中宫是皇家主母,哪里有家里请客,主母却不管不问的道理呢?
结果容睡鹤吩咐在上林苑里摆宴之后,却又说:“着令礼部主持此事!”
负责传话的小内侍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若是皇后娘娘问起……”
“皇后这两年独自在宫里照顾太子、二皇子,十分辛苦。”容睡鹤波澜不惊的说道,“就让她好好休息一回罢!左右只是一次重五节,前朝也不是没有留下来规矩,礼部难道离了皇后就办不下来么?”
内侍不敢再说什么,躬了躬身告退。
这事儿传出去之后,连宫闱里都开始讨论,盛皇后是否时日无多?
甚至连望春宫的风水都受到了怀疑,毕竟在盛惟乔之前的两位主人,废后文氏还有孟皇后,结局都不怎么样。
如今才住进来不几日的盛皇后,眼看着也是前途渺茫,宫人遂认为这地方实在不吉利的紧。贴身近侍由于盛惟乔毕竟还是皇后,容睡鹤这后宫又清净的不行,他们一时间也还找不到什么靠山,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也只能继续伺候下去。
底下鲜少见到盛惟乔面的粗使们,却很有几个想方设法的调离望春宫了。
甚至宁可调到一些荒僻的宫殿里去苦熬,也不肯继续待在皇后跟前了……说实话这也不能太怪他们势利,主要还是中宫身份非比寻常,等闲不会出事儿,一旦出事儿,上上下下往往谁也逃不掉:早先文氏被废之后,望春宫上下的宫人都被牵累,最好的也被发配去形同冷宫的角落,再无出头之日。
之前孟皇后虽然是在馨寿宫陨身的,然而彼时望春宫的宫人也没能逃得了:容睡鹤让群臣商议下来的处置结果,就是认为两宫的宫人没有伺候好孟皇后以及孟太后,所以全部处斩,以儆效尤。
如今盛皇后入主望春宫也没几天,很多宫人对这位年轻的皇后都还没认熟呢,要说就对她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以至于明知道继续待在望春宫,前途叵测,也坚持不肯离开……这就假了。
若吟跟若琴对于这种情况非常的气愤,私下里跟皇后进言,要将这些想方设法离开的人都留下来,狠狠的责罚。
但盛惟乔并不在乎,说道:“留的住人留不住心,这宫里又不是就他们几个能够做事的,愿意走就让他们走。缺了人只管去跟宫里头的管事们要,让他们另外择人过来补充也就是了。”
她这么漫不经心的,若吟跟若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劝她主动去万年宫走一走,最好还带着年幼的太子跟二皇子,毕竟就算容睡鹤打算过河拆桥了,盛惟乔还算年轻美貌,又跟他是结发之妻,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且有两个年幼可爱的皇子在,不可能在他心目中当中毫无分量的。
哪怕容睡鹤已经腻烦了对盛皇后表现出宠爱,甚至对容珒跟容聿兄弟都不是很重视,可一则数年的相依相守到底不是假的,二来血脉相系,没准贞庆帝见着妻儿,心就软了呢?
到时候不说幡然醒悟,跟皇后重归于好,如今盛惟乔还有盛家,以及容珒容聿俩兄弟,前途性命都握在了容睡鹤手里,得到他的几分恻隐也是好的不是吗?
只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她们的师傅槿篱还有菊篱离开之前再三强调的,就是盛皇后看似好说话,其实对于主仆之别非常敏感,给她出主意可以,一来说话的方式要注意,二来不可反复啰嗦,三来就是最忌讳的,绝对不要以为为了皇后好就越俎代庖。
要是犯了,皇后绝对不可能轻饶。
这个有着现成的例子就是仪珊,那还是容睡鹤的嫡系,伺候盛惟乔的日子虽然不长,却恰好赶上了皇后跟太子最折腾的一段时间。就是这样,也因为犯了皇后忌讳被赶走。
如若吟跟若琴这种经过重重挑选才得到近身伺候盛惟乔机会的宫女,过来盛惟乔跟前才几天,主仆之间的感情还没什么积累呢,这会儿就冒犯皇后,这是等不及皇后倒台,先自找死么?
……宫女们的忧心忡忡盛惟乔都看在眼里,只是闭口不言。
这中间冯氏、南氏、沈九娘、桓夜合等人,都曾求见,过来之后或安慰或建议,用各自的方式表了一番关心。
盛惟乔耐心的挨个打发之后,却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专心在望春宫里抚养容珒兄弟。
时间转眼到了重五节。
这天盛惟乔起早起来,就感觉到望春宫内外,充斥着一种无形而紧绷的气氛。
她也不以为意,照例叫了若吟跟若琴过来伺候梳洗,更换礼服。
然而片刻后乳母带着已经收拾好的容珒过来,小太子原本被乳母抱着,见着母亲坐在水晶镜前,就扭着要落地,脚才沾了殿中的金砖,便迫不及待的跑向盛惟乔,吓的乳母赶紧一叠声的提醒:“太子殿下慢点儿!”
还好容珒这时候走路已经比较稳了,盛惟乔由于膝下两个儿子都还小,所居之处都是特别收拾过,没什么容易磕绊的东西。
小太子所以跌跌撞撞却顺利的一头扑进皇后怀里,奶声奶气道:“母后万福金安!”
“蕤宾也安。”盛惟乔摸了摸他小脸,将他抱到膝头,笑着问,“蕤宾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好乖!”
她问这话的时候也没多想,以为儿子只是偶尔起早了一次,因为容珒这年纪的小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精力不够充沛,白天玩耍会儿,说不得就要感到疲乏,得睡会儿。
如此到了晚上再安置,早早醒来也不奇怪。
谁知道容珒闻言,却道:“今儿个最后一次见到父皇,孩儿想多跟父皇待会儿,所以起的早!”
盛惟乔原本的笑意顿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