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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诡异的夜总算过去。
当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裘胡子嘴里所谓的“主上”终于到了,那是一个全身都被裹在黑袍下的头戴修罗面具的男人,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鹰目,望之令人陡然生寒。
此时的他正坐在轮椅上,卫老儿和杨五爷分别站在他的左右,阎先生手里拿着把拂尘,极其悠闲地站在一边。当这双鹰目一一扫视到在场的擎天教弟子身上时,使得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下一瞬已是不由自主地低了头,连声息都不敢呼重了。
最后,黑袍人将目光凝聚到裘胡子的身上,笑着拍拍裘胡子的肩膀,“老二,辛苦了!”
裘胡子垂首,恭谨地道:“属下不辛苦,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使命,还请主上责罚!”
黑袍人再次笑笑,“那丫头狡诈多端,你又不是不知道,连老卫都被她打成重伤,而且还在老五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了五柳镇。你栽在她的手上,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儿!”
他这样一说,顿时惹得旁边的两位惭愧地涨红了脸。
在场三人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有百岁出头了,居然败在一个七岁稚龄的孩童身上,脸面确实够难堪了。
所以这一次,擎天教主才会亲自出马,自然是想将她一举拿下。
说话间,裘胡子已将众人引到了才刚搭好的帐篷里坐下,又让手下弟子沏了茶水过来,然后便将这几天的情况跟黑袍人做了详细的汇报。
黑袍人听了,半天沉默不语,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有人遭殃的时候,他侧身对旁边的阎先生问道:“阎先生,你给算算,此地何时会刮东南风?”
阎先生随即走出帐篷外,略略观察了天色,又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掐了掐,末了才走进来回道:“主上,明天下午申时三刻,会有短暂的东南风起,然而持续的时间很短,仅有一柱香的工夫——”
黑袍人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已经够了,老夫倒要看看,这丫头的玉佩到底还有何种神通?”
“主上,您的意思是——”显然,裘胡子并没有听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然而他身边的卫老儿脸色却是一变,顿了顿才委婉地劝道:“主上,这样不好吧。那丫头的玉佩能解百毒,咱们这一招不一定能伤得了她。再说咱们的弟子又多,万一误伤了,那可咋办?这解药的数量有限,配制起来也麻烦。”
“你说的老夫都知道,老夫就是要看看她这玉佩能否解我的‘七心蛊毒’,若真能解,不就再一次证明了这玉佩的神力非同一般么?若不能解,正好以此结束她的生命,也免得老夫亲自动手了!”
“至于那些弟子嘛——”黑袍人沉吟了一下,才又说道:“他们既然入了我擎天教,就有为擎天教牺牲的义务,以后功成之时,再为他们立碑著说也就是了。”
这一席话,听得在场的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随即又见黑袍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打着哈哈道:“当然,你们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好兄弟,相当于老夫的左膀右臂,老夫可不会做自断手臂的傻事儿,放心好了!”
裘胡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主上要采用何种手段对付沐家庄,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主上,您想如何对付他们?要不要属下这就去做准备?”
“毒烟。”
“毒烟?”裘胡子顿时大惊。
“有什么奇怪的。”黑袍人撇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对付敌人的招数,只要有效,就是妙计。”
“这招会不会太毒了?”裘胡子不敢明面上的反对,却是皱着眉,低声私下里嘟嚷着。
然而还是叫黑袍人听见了,只见他双眼一瞪,语气陡地变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二,你说老夫狠毒,你不也想过用火烧他们的庄子么?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裘胡子被他瞪得心里发麻,强自镇定地解释道:“属下只是想将他们逼出来罢了,并不是真的想要全庄人的性命!”
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一通解释,完全就激怒了黑袍人,只见他右手忽然挥了挥,然后一道光芒直接往裘胡子的下额处射去。
下一刻,半空中便飘起一根根细长花白的物事来。众人细看之下,才知是裘胡子的胡须。再看裘胡子,下额果然光光地,再看不到半根胡须。
裘胡子吓得冷汗直流,愣在那里好一阵都没有回过神来。
黑袍人正了正身子,冷哼一声,“这回只是警告,若有下次,可就别怪老夫不顾兄弟之情了!”
众人心里顿时泛起阵阵寒意,再不敢随意说话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此时的伊姝浑然不知,自已又一次被狠狠地算计了。
原本她也丝毫没敢大意,这两天一直嘱咐庄里的青壮汉子们十二个时辰地轮流值守,还将妇女和小孩调动起来,教了他们几手浅显地自保工夫,这样即使不能打倒敌人,但在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出现危险。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晨偏又艳阳高照,辰时刚过却又露出阴霾的天空,这一日三变的天气让伊姝没来由地感到烦恼。在陪着沐老爷子勉强过了两局棋瘾后,再不愿下了,只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末了更是跑到角楼上去,直直地望着大柏树的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
“丫头,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会出事。”伊姝皱着眉,神情欲见凝重,“这两日对方一直按兵不动,只怕也是在等后援。咱们现在只有赌!赌咱们的人赶在他们的前面,那样胜算就要大得多;反之,会很危险!”
两人正聊着,突见大柏树下浓烟滚滚,顿时染得整个天空都暗淡了下来,像蒙了层厚厚的浓雾。
伊姝在心里过滤了种种猜测,也没有得出具体的答案。
然而一刻钟以后,她忽然明白了,却是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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