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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伏慧似乎听到脑中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面前这两货绝对不是小时候软糯可爱的大儿子,和那个一向表现寡淡,打她跟打棉花似的儿媳,这俩特么就是讨债鬼,催命符,不气死她绝不罢手。明明两人前几天还对掐,那叫一个狠决,今儿就在她面前联起手来胳应她。
是谁下的手,在座的人个顶个人精,便是不十分确定,心中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偏偏他们左一句太后你看呢,右一句太后你认为呢,呸。
太后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她算看明白了,这两货没人的时候对掐,她只要一出现,他俩就枪口一致对外,特么的,她和皇帝一向最和手的就是这招,如今居然让他用这招来和皇后联手对付他自己的老娘。
这不就是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皇上有苍天护佑,这不会为小人所害。”张伏慧咬牙切齿地道,暗恨张修盈蠢笨,给她惹下了这么大个麻烦,不只皇后得罪透了,连皇帝也恼了。看皇帝那厌恶的口气,以后别说宠幸张修盈,只怕对她的感情也再回不去以前那般纯粹了。
朱德音笑笑,扑满厚粉的死白脸上扯出浅浅的弧度。“太后所言甚是,不过,到底是小人,不得不防。”
顾宜芳坐在椅上,若有所思地把玩桌上白釉茶盏,神色间有几分玩味,倒是敛了进咸熙宫那股子磨刀霍霍的气势。
“皇后说的甚是有理。”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前阵子你病了,劳烦太后帮着你掌管宫务,劳心劳力,如今朕看你……身子大好,便专心管理后\宫诸事,无事不要来烦扰太后。若觉力有不及,朕着惠妃协理后\宫,也算帮你一把。”
宫中长耳朵的都在心里默默向着皇帝竖起了中指。
皇后那小身板。瘦的跟刺似的,面白如新刷的墙浆,他好意思说这身体大好?
高洪书乐呵呵地扯出一抹笑,什么叫瞎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皇帝就是。任你全天下的眼晴都看着皇后。都看出她是强弩之末,只要皇帝开口,没个人敢放半个屁。
那么,皇帝说的就是真话了。
朱德音瞥了皇帝一眼,用锦帕遮住嘴,才没一时冲动吐他满脸唾沫。
皇帝这嘴不是嘴,上下嘴唇一碰,他说惠妃无辜就无辜,他说她没病就没病。惠妃那么大顶绿帽子扣他头上,他说颜色没变。就没人敢说出口。杜月兰那三嫂当初可是躲在后山,亲耳听到谢玖小贱人跟京师臭名昭著的纨绔子万钟表白被拒。
如果不是她躲在幕后,不便牵扯出姻亲杜家,再把她暴露了,皇帝只怕那帽子就板上钉钉变了颜色呢。
如今在宫里宠着谢氏。宫外宠信万钟,他也不怕这俩人什么时候联起手来玩死他这刚愎自用的皇帝,连句真话都不敢听,不敢信。
现在想用她来制衡太后了,提出惠妃分权也罢,偏名义上说是帮她?
真是颠倒黑白的毫无节操,她唯一用得着谢氏那贱人的地方。就是什么时候给皇帝的帽子准确地换个颜色了。
“臣妾现在身体的确大好,谢陛下关心。”朱德音冲着他淡淡一笑,“以后若有用得着惠妃的地方,臣妾定会开口,现下惠妃脚上有伤,还是静养吧。”她沉吟片刻。道:
“前天臣妾一时受了刺激,口出恶言,居然无凭无据的扯出了惠妃。陛下走后,臣妾便觉后悔,现在知道了惠妃也是受人栽赃。臣妾更是无地自容,望陛下见了惠妃,代臣妾转达歉意,是臣妾口不择言了。”
高洪书不禁迅速地看了皇后一眼,这是榆木脑袋的皇后?
是让太后和张妃联手坑的,也要黑化了吗?居然还会两面三刀,借惠妃讨好小皇帝了?
现在知道惠妃是受人栽赃?
皇后是怎么知道的?也是无凭无据,帝后为了联起手打击太后,是互抛橄榄枝,想给太后个下马威吗?
太后和皇后互掐,反而没功夫追究惠妃住在含章殿霸占皇帝这事,开始争先拉拢惠妃,以制衡对方。
顾宜芳对皇后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今天第一次抬头冲皇后笑了笑。“皇后宽厚,是后\宫之福。朕将后\宫交给你,也是相信你的能力手段,希望你不要让朕……再次失望。”
朱德音双眸一紧,知道皇帝这神经病总算恢复点儿正常,心里暗自舒了口气。
是的,她是宽厚,但是她的宽厚是要看人的。
张伏慧冷眼旁观看帝事二人在她咸熙宫上演这幕大和解,风水轮流转,在宫里不用等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根本是瞬息万变。
在她看来,帝后这一次表面的和\谐,才是裂痕真正的开始。
她不知道皇后是否发觉了皇帝眼神中的阴冷。她的儿子,她在了解了。在上一次昭阳宫魇胜爆发那一次,皇帝在皇后生命受到威胁时毫不留情地斥责皇后那一刻,她虽不知道因为什么,但自从那时皇帝对皇后的感觉就变了。
以往帝后感情虽不和\谐,总还是相敬如宾。
偏那一刻,皇帝对待皇后,她看不出有往日那般的尊重,半点儿情面也没留。
“张妃身体还是不好吗?”
顾宜芳忽然问道,黑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太后。“她既身体不适,总是告假不出,可能就是和皇宫犯冲,不如就迁出宫,去家庙休养一阵子。”
张伏慧一听,脸色刷地就白了。
“家庙那是犯了错的妃嫔才会去的地方,她这一去,旁人会说什么?”她坐直了身子,右手抓紧扶手。还有更多的话她无法说出口,在这当口把张妃贬到家庙,便是没有证据对外宣称是张妃做的,所有人也都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仅张修盈这一辈子就毁了,连代国府都会被有心人非议,受到重创。
“皇上多少顾念些儿时情谊,张妃身子虚,再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又何必迁出宫?”张伏慧柔声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顾宜芳浓眉轻挑,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
“以往不都是以祈福的名义去家庙吗?朕以为张妃身子骨有些邪性,让庙里的神仙也好,祖宗也罢镇一镇,或许就好了。既为自身,也为江山社稷,倒是美事一桩。”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不过,母后既不愿意,朕也不便强求。只是这个建议,还望母后详加考虑,以后有机会再详谈不迟。”
顾宜芳声音里有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只皇后,太后也听出来皇帝话里的警告,让她看好张妃,否则随时不问缘由就送到家庙,到那里不仅代国府颜面扫地,太后也跟着面上无光。
张伏慧疲惫地声音道:“哀家知道了,皇上,放心吧。”
顾宜芳目的达到,便起身掸掸袖口,脸上终于现出关切之意,“朕看母后面露倦色,正好朕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朕明日再来请安。”说完,微一施礼,走出了咸熙宫。
转过脸时,脸上已经满是嘲讽。
想让他悄悄地把这哑巴亏咽了?没门儿都没有!
纵然线索全断了,没有人指证,他现在腾不出手来大展拳脚,他也要好好敲打敲要,不管是在自家老娘也了好,皇后也罢,真些个妃嫔有一个算一个,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在与他作对前想想清楚,能不能承受得了后果。
真当他是冤大头,什么亏都吃?!
“真是个冤家,讨债鬼!”皇帝才出了门口,张伏慧便忍不住就把手上攥着的茶杯摔到地上,破口大骂。
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朱德音忍不住喜爱之情看了一眼碎成许多片的茶盏。
“太后。”郭嬷嬷出声提醒,皇后还坐着呢,太后这是让自家儿子给气疯了,连脸面都不顾了。
张伏慧冷冷地瞪了眼低眉敛目,却止不住嘴角微挑的皇后,一甩袖子进了里屋。
郭嬷嬷匆匆向皇后施了一礼,便跟了上去。心里直道恶人终有恶人魔,搓磨了一辈子后\宫众妃,连先皇都让她拿捏在手,如今算是在到她亲身儿子手里,不知算不算一报还一报,真真的天道循环。
“娘娘,咱们也走吧。”宁兰笑吟\吟地道。
朱德音缓缓起身,唇角笑意愈发地大,眼神却更多阴冷寒意。
“本宫倒要看看,他们会随便推个什么人出来。”
谢玖无聊地坐在含章殿窗边望景,新调来的宫女用着各种不顺手,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她哪些怪异的举动,连看她眼神都带着股子恐惧。
皇帝心知肚明诅咒那事与宁安宫无关,她正琢磨怎么开口求皇帝把安春和花真放出来,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脑中浮想联翩之际,便见连书领着花真和安春已经进了里屋。她二人显然已经梳洗了才过来,走动时身上还有股子沐浴后的香气。
“娘娘——”连书扬起一抹敬畏的笑,才开口,就被花真嗷的一声吓了一个激灵,生生给打断了。
“娘娘!”花真噗通跪到谢玖身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就不撒手,眼泪鼻涕横飞:“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娘了,那里面好可怕,奴婢再也不要进去了!娘娘,以后奴婢什么都听娘娘的,再也不琢磨要娘娘的赏,就算是偷坟掘墓,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奴婢绝对勇往直前,连个屁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