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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如画的杭州西子湖畔,离杭州西北门钱塘门不远有一座岩山,岩体之中有很多闪闪发亮的红色小石子,每当阳光映照,满山流光溢彩,尤其是朝阳或落日的红光洒沐之时,分外夺目,仿佛数不清的宝石在熠熠生辉,因此得名宝石山。
又离宝石山不远的地方,就是杭州很有名的栖霞岭紫云洞了,而在紫云洞正北的山腰处,又有一座坐落在红枫环抱间的私家园林,宅院高厅广屋,灰瓦白墙,溪曲廊连,湖石叠峰,亭舍点缀,奢华又不失雅致,清静而又幽雅。每当深秋季节,宅院四周的枫林便是一片赤红,惹得无数游人流连忘返,文人雅士诵诗念词,园林的主人也常常举家出城至此,赏枫游山,做文念书。
十月下旬已是接近初冬,山上枫叶也已基本落净,要换了往年,园林的主人也早就回城躲避冬日的严寒去了,只留下寥寥可数的几个仆人照看打扫。但这一年不同,今年的这个时候,这个园林里不仅还在是人声鼎沸,还简直算得上是热火朝天,一队接一队的家丁扛着大包小包,装车的装车,套马的套马,还有许多家丁在把仓库里的粮食一包一包的搬往地窖收藏,人喊马嘶,大呼小叫,乱成了一团。
指挥这些家丁搬运家产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丈夫做文人打扮,妻子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衣着都很简朴,粗布衣服上还有补丁,与这座园林的奢华绝不相衬。而在这对夫妻的身边,则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娇小女孩,秀气的稚脸上有一双乌亮、溜圆的眸子,明亮的小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不停转着,流露着与年龄绝不相衬的精明,身上的衣着也十分的华贵精美,与那对年轻夫妻也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心点!那个苏作的黄花梨的四出头官帽椅,是前朝的宝贝!要是摔坏了!你就准备着我家扛一辈子白工吧!”
“两个蠢货!眼睛瞎了?抬一道大理石屏风都能磕着碰着,漆掉了,看见没有?!小心!小心!”
“酒窖!酒窖!酒窖里的三十坛陈年老绍兴黄,一定要全部搬走!那是我爹喜欢的东西,丢了小心挨鞭子!快!快——!”
不断发出此类叫喊的,不是那书生丈夫,也不是那个抱着孩子的青年少妇,而是那个仅有十一、二岁的年幼少女,基本上从头至尾,院子里回荡的就是那年幼少女尖锐的童音,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小小红唇里就象不断吐着火焰与毒烟一样,从来就没有停歇过片刻,直把众多家丁骂得是狗血淋头,指挥得是脚不沾地。到了最后,就连那青年少妇也听不下去了,只得低声下气的向那年幼少女说道:“小妹,你就少骂几句吧,他们都已经尽力了,已经在尽快的搬了。”
“大姐,不是我想骂他们,我也不想催他们!”那年幼少女回过脸,怒气冲冲的说道:“可我不催他们行吗?吴贼白帽兵马上就要杀来了,再不赶快把这些东西运回城里,留在这里给吴狗贼兵抢啊?!”
“是倒是这个道理,不过也用不着这么急吧?”青年少妇无奈的说道:“表舅他们不是说,吴狗起码要明天傍晚或者后天早上才能到杭州,咱们还有一天多时间。”
“大姐,表舅们的话你也敢听?”年幼少女一蹦三尺高,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手脚不干净,我会亲自来紫云园监督搬运家产?你听他们的,等着吃亏上当吧!”
“小妹,你这话姐夫就不爱听了。”那青年书生终于开口,面露不悦的说道:“岳父大人是要我和你姐带家丁来紫云园搬运家资的,你是硬缠着我们跟来的,难道你也怕你姐夫手脚不干净,沾你家便宜?”
“姐夫,我是说表舅他们,又没说你们!”那年幼少女语气更是不高兴,“我父亲如果不相信你,会让你来这里搬运家产?我跟着你们来,还不是看到我姐带着我侄子,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可别把我这好心当了驴肝肺!”
“好了好了,相公,小妹,你们就少说两句吧。”那青年少妇忙打圆场,又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小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家收上的租子,好象都是运回城里或者存在临安那边的庄子里,怎么今年紫云园里也存了这么多粮食?”
那年幼少女看看左右,招手让姐姐矮身,在姐姐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我的主意,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浙江又被卢一峰狗贼和曾养性狗贼的队伍南北夹击,杭州随时可能遇险,还有浙江的官兵伸手要粮要饷也一个比一个凶,我们家以前的两个粮仓肯定会被人盯上,所以我就劝爹往紫云园里藏一些粮食,将来不管出了什么事,咱们家只要手里还有粮食,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这个鬼精灵,还知道狡兔三窟啊!”那青年少妇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指在那年幼少女的额头上一点,笑道:“今后又要是娶了你啊,谁就有福气了,家里连管家都不用请了,算帐理财样样你都精通!”
“那是当然!”那年幼少女也不害臊,得意洋洋的说道:“今后我不管嫁到那一家,那一家就一定能发财,小户变成大户,大户变成巨户,巨户要变天下首富!”
听到妹妹的言语,青年少妇不由笑得是花枝乱颤,那青年书生却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又喝道:“小妹,慎言,你也不小了!再有半个月,你也该满十一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害臊!千金小姐要矜持,懂不懂?”
“我已经十三了,虚岁已经十三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年幼少女得意的一挺平坦胸脯,又凑在那青年少妇耳边说道:“大姐,你们留在城外看这座园子,如果吴狗兵上门来,你就让我姐夫出面招待他们,就说你们只是看园子的我家下人,园子里剩下的东西他们喜欢什么拿什么,只求他们别放火杀人。还有,姐姐你千万不能出面,要藏在地窖里,小心吴狗兵见色起意。”
“知道,小妹的好意,姐姐知道了。”青年少妇慈爱的摸摸那年幼少女的秀发,柔声说道:“倒是你留在城里,更让姐姐担心,听说吴狗兵打仗特别厉害,万一杭州城守不住,你可就危险了。”
“放心了,咱们家是什么人家?吴狗就算进了城,也未必敢把我们家怎么样。”那年幼少女自信满满的说道:“而且我早就打听过办法了,等吴狗兵一进城,我就马上用锅灰涂在脸上,让吴狗兵碰都不敢碰我。”
说罢,那年幼少女又转向那青年书生,神气活现的说道:“姐夫,一会我们回城之后,明天你和我姐再来守紫云园,我姐和我家在这里的东西,可就全都拜托给你了!要是我姐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
“这点不用你交代,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姐受半点委屈。”那青年书生冷哼,“乘着这个机会,我在这里也好赶紧把我的《啸月楼集》编完。”
“书呆子,我姐嫁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真不知道我爹当年是昏了什么头了!”年幼少女小声嘀咕,同时小心眼开始发愁,自己的父亲有眼无珠到了这地步,要是那天也是把自己许给了一个象姐夫这样的穷书呆子,那自己可就有得好日子过了。
折腾到了太阳西垂,紫云园里的值钱财物终于是全部装上了车,足足装满了三十多辆大车,无法搬走的粮食也全部搬进了暗窖藏好,眼见天色将黑,那青年书生夫妻不敢怠慢,赶紧让他们的弟弟留下暂时看守紫云园,然后带上那年幼少女和大队家丁,赶上车队下山,取官道返回杭州城。
下得山时,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之巅,天空也只剩下了入夜前的最后一点余光,那对青年夫妻更是心急,赶紧催促家丁赶马急行,那年幼少女则坐在打头的车上扳着小指头算帐,不断发出懊悔声音,后悔没把自家别墅里的什么值钱东西搬出来。然而这时候的杭州周边官道上早已挤满了逃难进城或者逃难出城的百姓,车队行进速度无论怎样都快不起来,正当青年夫妻心急如焚时,,赶马的家丁又忽然惨叫起来,“姑老爷,大小姐,小小姐,快看北边!”
“怎么了?”那年幼少女一楞,赶紧伸出小脑袋往车外一看时,却见北面火把光芒漫山遍野,密如繁星,正在向着杭州飞一般扑来,隐隐还能听到马蹄脚步之声。
“怎么有这么多火把?”那青年书生差点被吓傻了,惊叫着根本不知所措,那青年少妇也是如此,惊叫着吓得全身颤抖。倒是那年幼少女年龄虽小,反应却快,赶紧大叫道:“姐夫,姐,快走啊,是吴狗兵!吴狗兵提前来了!快走!快回城!”
“表舅不是说吴狗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才到么?怎么现在就来了?”那青年书生惨叫。
“我就说了,我们那些表舅就是一帮废物,他们的话听了准吃亏!”那年幼少女跺脚尖声大叫,“还楞着干什么?快走啊,要是被吴狗堵在了城外,我们就全完了!”
“快!快走!”那青年书生终于反应过来,众家丁也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搏,赶紧都是马加鞭人加步,连滚带爬的冲向远处的杭州城门。这么一闹腾,那青年少妇怀中的孩子顿时哇哇大哭,青年少妇赶紧哄孩子时,那年幼少女却忽然冒出一句,“希望二叔他们提前回城了。”
“咦?小妹,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二叔了?”那青年少妇疑惑问道。
“我关心他带的东西,爹让他带着管家去临安的庄子押运粮食回城,要是他也被吴狗堵在了路上,我们家今年收来的租子就完蛋了。”年幼少女回答得十分坦白,青年少妇也为之气结。
好不容易穿过逃难人群紧赶慢赶,这队人马终于抢在天色全黑和敌人拦截前赶到了杭州钱塘门下,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此刻的钱塘门不仅大门已经紧闭,还连吊桥都已经拉到了半空。那青年书生不肯死心,赶紧跳下马车冲到门前大喊,“军爷,军爷,请你们开一下门!我们是杭州洪家的人,请你们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滚!”城上传来清军士兵的吼叫声,“吴狗杀来了,城门不能开,快滚!”
“军爷,求你通融一下!”那青年书生绝望大叫道:“我叫洪升,我爹洪启鲛做过大清云南府学政,就住在这杭州城里,城里很多认识我家,军爷你随便问一下就知道,求你开门啊!吴狗就要来了!”
“云南?!”城上响起清军士兵的惊叫声,“云南来的?肯定吴狗的奸细,快放箭!快放箭!”
吼叫声中,城墙上乱箭齐发,吓得那洪升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命,边逃边喊,“军爷,你们误会了,我家不是云南人,我父亲只是在云南做过地方官啊!”可惜城上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清军守兵根本不听,一个劲的只是乱放弓箭,还有人开枪,还好此刻天色已然十分昏暗,清军士兵看不清目标,没有将洪升当场射死,仅有一箭擦着洪升的头皮飞过,带走了洪升的帽子,也把洪升吓得差点尿了裤裆。
“大姐夫,你怎么这么蠢?你报你爹的名字干什么?”好不容易逃回车队前,吓飞了魂的洪升还没来得及的喘上一口气,小姨子的雷霆大骂已经劈头盖脸的砸来,“你爹才一个学政,谁会买他的帐?你怎么不报我祖父的名字?你报了我祖父的名字,谁敢不开门?蠢!笨!”
“小妹,你就别骂你姐夫了,他也是被吓慌了。”青年少妇赶紧按住暴跳如雷的妹妹,又向旁边的家丁吩咐道:“陈二哥,你去试一试,报我祖父的名字,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好。”家丁答应,正要上前时,远处却又传来了马蹄声与欢呼声,夫妻姐妹一起抬头细看时,却魂飞魄散的看到,大群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吴逆白帽兵已经冲到了杭州城下,还有一支队伍正在向着这边冲来。
“没人敢开门了!”年幼少女终于惨叫起来,“快掉头,掉头回紫云园!”
手忙脚乱的拉马掉头间,那队白帽兵已经冲到了近处,看到这里有三十多辆装满货物的马车,那队白帽兵更是欢声如雷,打着火把全速冲来,纷纷大吼道:“站住!站住!敢跑就杀!都给老子们站住!”
“快跑啊!”惨叫声中,洪升夫妻和他们小姨子带来的家丁,还有周围的百姓,顿时了做鸟兽散,跳下马车跌跌撞撞的冲向黑暗处,这么一来可就苦了洪升了,老婆抱着孩子小姨子才十来岁,想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拉谁背谁都不是,连滚带爬的滚下马车时,那边白帽兵已经冲进了三十步内。
“姐,姐夫,我们跑不掉了。”那年幼少女确实少年老成,见形势危急也不逃命,赶紧从地上抓起两把泥土涂在自己脸上,又抓了两把泥土飞快涂在姐姐脸上,把自己和姐姐都变成了两个大花脸,然后才向洪升飞快说道:“姐夫,告诉那些吴狗兵,东西全给他们,只要放我们走就行。”洪升全身颤抖着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小姨子的指点记在心里。
“哈哈,逮到两个小娘们!”淫笑声中,一队白帽兵打着火把将洪升等人团团包围,还有人淫笑,“有大有小,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
“脸上涂了东西,肯定漂亮!丑娘们用得着涂么?”
“哈,弟兄们,咱们发了,车上都是好东西啊!”
听到这样的话语,洪升夫妻自然是吓得体若筛糠,那年幼少女也是小脸苍白,彻底的无计可施,又见有白帽兵伸手过来拉自己,年幼少女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救命——!”
“住手!”救星终于来到,一个骑马的将军领着大队过来,喝道:“还以为你们是在满狗队伍里,见女人就糟蹋?我们是大周仁义之师,不是满狗队伍的禽兽畜生!我军不许奸淫民女!想玩女人,等打下杭州,杭州螨城里的满狗女人随便你们怎么玩!放开她们!”
“是,是。”那伙刚加入胖子军的原清军士兵赶紧点头哈腰的答应,但还是有一个不怕死的又说道:“王将军,你看他们带着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是杭州螨城的满狗?汉人那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我们是汉人!”那年幼少女十分聪明,立即大叫道:“将军,我们都是汉人,不信你看我姐的脚,我姐裹了脚,我只是还小,所以还没裹,满人女人不裹脚的。”
“小丫头挺厉害的嘛,还能想到这个证据。”那王将军笑笑,看了看那青年少妇,发现她确实裹了小脚,便点了点头,吩咐道:“是汉人,放他们走,东西留下。”
“谢将军,谢将军。”洪升夫妻大喜过望,赶紧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道谢。那年幼少女却忽然心疼起来,忙又撒娇道:“大将军,你叫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部留下,那我和我姐、我姐夫、我侄子就都全要饿死了,求你给我们留一点好吗?就当做善事,给我们一条活路好吗?大将军,你是好人,求你了。”
“小丫头,真会说话。”那王将军又笑了笑,随口说道:“那你们赶走一辆马车吧,其他的全留下,我们大周军队是为了救汉人和反清复明才打仗,虽然要征用一些民财,但不会把你们汉人逼上绝境。”
那年幼少女更是大喜,赶紧连声道谢,又拉着姐姐坐上一辆马车,又让姐夫洪升来牵这辆马车——当然是装着值钱东西最多那辆马车,但洪升又实在懦弱没用,早就已经吓得腿都软了,牵了半天都没把马车牵动。也就在这时候,新的变故发生,一匹快马冲来,冲那王将军大声说道:“王绪将军,征东大将军有令,若在城外截获城中居民,可送到大将军面前,大将军要了解杭州城里的情况。”
那王绪将军略一点头算是答应,再回头看到仍然没来得及离开的洪升夫妻等人时,王绪不由一喜,忙问道:“正好,你们几个,是不是杭州城里的百姓?”
“不是!”年幼少女赶紧大声回答。
“是。”洪升非常老实,怯生生的答道:“王将军,我们几个全家都是住在杭州城里。”
“姐夫!你怎么这么……?!”
年幼少女忽然有一种把洪升活活撕碎的冲动,王绪却大笑了起来,“小鬼丫头,看上去又乖巧又可爱,原来这么奸诈啊。就你们了,来人,把他们都押到大将军面前去。”
周围的胖子军将士答应,出来一支小队把洪升架上马车,牵上马车把青年夫妻和那年幼少女押起就往北走,那年幼少女更是勃然大怒,忍不住悄悄踢了洪升几脚,低声骂道:“蠢货,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姐和我害死,你心里才舒服?你刚才插什么嘴,嫌活够了是不是?”洪升也醒悟过来自己理亏,只得老实把脑袋离开,一边忍受着小姨子的低声臭骂,一边老实坐在马车上跟着胖子军将士北上。
被胖子军将士押着走了近一个时辰,洪升夫妻和那年幼少女被押到杭州正北面的埋甲桥附近,而这一带也早已是火光通明,火把篝火漫山遍野,无数的胖子军将士正在火光中安营扎寨,旗帜如林,刀枪如海,军械物资堆积如山,人喊马嘶嘈杂有如闹市。见此洪升夫妻早就吓得了四腿发软,如果不是正坐在马车上,肯定是说什么都走不了道了,倒是那年幼少女完全忘记了恐惧和害怕,看得是津津有味,还悄悄对洪升妻子说道:“姐姐,这么多军队,一天要花多少银子啊?我们要去见那个大将军,肯定是一个有钱人。”
“小妹,你就别说话了好不好?”洪升妻子颤抖着低声说道:“进了这里,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是一回事,你还有心思去算银子的事?”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怪姐夫没用!”年幼少女低声反驳,又悄悄一踢洪升的脊背,在洪升耳边低声说道:“姐夫,你如果不想让我姐死,不想让我死,你就最好别报我和我姐的身世,随便给我们取一个假名字,不然的话,一旦让吴狗白帽兵知道我家的家世,我和我姐你夫人,还有我和我侄子你儿子,都跑不掉,明白没有?!”
洪升颤抖着低声答应,但身体还是抖得象打摆子一样,年幼少女暗骂了一句废物,又飞快盘算起来,“听这帮吴逆贼军的口气,我们应该是被押去见吴逆贼军的征东大将军卢一峰了——听说那个卢一峰是财神转世,左手拿一个金元宝,右手拿一个银元宝,元宝怎么用都用不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