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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行程的继续,进入青海的各种异样纷杂的心情,到了最后只剩下几个字,“荒凉,广阔”。
广阔者顾名思义,就是地方空旷平坦至极,虽然也有长着稀树的地形起伏和丘陵,但是丝毫不影响视野的开阔,天空及其澄净透澈一下可以看出极远,就像那句话说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水是清澈透骨的,猪是。。
恩恩,话说回来,但不管高天流云又仿佛触手可及,但是不管你走多远,天边一点白色的山尖,永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荒凉,倒不是说青海之地都是沙漠戈壁不毛之地,而是人烟稀少,走上十几天依旧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一天大部分的时光所能见到的是大群小群的野生动物,听到的尽是鸟兽虫鸣的自然之声。
有野骆驼、野牦牛、野马、野驴、黄羊、藏羚、盘羊、白唇鹿、黑颈鹤、苏门羚、黑鹳等甚至还有几只类似豹子一样的东西,低伏在草丛中冷眼窥视着,然后惊起一蓬追逐的尘烟。
夏季,正是他们繁衍生息的季节,甚至看见人也不怎么害怕,只有骑兵奔腾起来的咚咚咚震响,才能让他们稍稍飞奔避得远一些,却又停了下来,好奇的竖起耳朵,打量着这一边被钢铁和金属武器包裹起来的队伍。
随着甲片掠过草尖的沙沙声和车辙碾碎花草汁液的新鲜气味,走过的道路很快被野草和夏花顽强的淹没在一片斑驳阑珊的绿意之中。
我的亲兵一路放到了十几只野牛,套获了一小群矮脚野驴,射下了一大堆野鸭和大雁,最后收获了上百只类似藏羚羊的动物,准备回去给我的女人们一人做一套从头到脚的行头,相比需要保护的后世,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几乎到处可见,也根本不怕人,成了涉猎比赛的目标了。
本来想抓一只豹子什么,给小丫头的动物园里增添点成色,可惜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大莫门城下,正在大兴土木,这里将作为重新规复的青唐都护府后方,随军的勘务人员已经留下来,奉命进行地理勘探,寻找水源和矿藏,对土地的成色进行评估,以决定将来可能的驻军和屯田的规模,并按照河流和山川的走向,尽量用相对便利的交通连成一线。
而我正在用一种闲旷的心情,听取直属工程总队的汇报。他叫韩道昌,原本是将做大匠的世职吏目,因为家世的渊源,对组织土木工程特别有心得,天宝末年到成都后就被招募进军中,称为第一批军属工程团的成员,转眼已经是头发泛白,身背佝偻。
“你们打算在青海修筑盐道?。。”
我挑了挑眉头,饶有趣味的道
“不错正是盐道,军司的人已经勘验过,本地盐湖所出的盐沙,虽然不能食用,却是可以用作路基铺面的。。”
所谓盐道,最早诞生于西北的盐池产区,传统模式下夯土的路丕,用打碎的盐块垒面,然后一边盐水一边打地基的石墩砸平,最后平整起来很严简单,再泼一层盐水,让绕让风和日照自然风干结晶,就是一个硬壳子路面。
相比传统的土路,这种盐路维护的建造成本相对低,就是怕水怕潮,马上变得松软酥脆,只是西北大多数地区一年到头降雨很少,真正要维护起来,也就夏季麻烦一些,此外山中的路面,还要担心可能被夏季融雪临时产生的溪流所冲垮,需要足够的人手来定期巡视。
“此外北线的鄯州油路,现在也应该开工了。。”
我哦了一声,按照他的说法。
鄯州油厂已经回复部分运行了,鄯州成收复后,连城池都没有修缮,就先着手做这件事了,因此恢复了部分油渣(沥青沉淀物)的产出,这些油渣是铺路的上好材料。
用大块碎石做底层,覆盖以较小的碎石填充间隙,再铺上一层卵石盖上泥浆和沙土,整出个粗面,最后才敷以热沥青,用牛拖的石磙碾平自然冷却就成了一段路面,除了沥青外,由于道路多数靠近河流,材料来源除了沥青都相对容易获得,只是需要的劳役数量较大。
古代的道路其实要求并不高,相比后世动不动要经历十几吨数十吨载重大卡车考验的标准国道公路,这种结构简易的原始沥青路,承载数千斤马车的载重就足够了,事实上早在数千年前古巴比伦的苏美尔人,就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建造过类似的沥青道路。
第一条实验性的道路,就是油厂通往鄯州城的道路,后来又在是断时续的投入下,慢慢延伸到兰州,现在正在修建的,是鄯州通往日月山的赤岭道。
目前的进度,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在平地上一天铺七八百步,遇上河流草泽就得重构路基,另架便桥,到了山中按照坡度和弯度的要求,就缩减为一天数十步到上百步。
按照他的说法,目前加热沥青油渣,用的是柴草和沥出来的浮油,效果不是特别好,最好能找到火力更持久耐加热的石炭,就更好
“正在寻找石炭。。”
我想了想,鄯州接近后世的青海省西宁市,应该有煤的矿藏,我还记得当年上大学时,有看到过关于西部矿业在西宁附近开采露天煤矿,开出可燃冰的一个新闻。回头去翻翻那本地理图册,也许可以给他们一点启示,上面的线标和图表,目前还只有我看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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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昆仑山横贯中部,唐古拉山峙立于南,祁连山矗立于北,茫茫草原起伏绵延,柴达木盆地浩瀚无垠。长江、黄河还有更西南端的澜沧江之源头,都从这里开始,
因此这一代,自古亦有“天河锁钥”、“海藏咽喉”、“金城屏障”、“西域之冲”和“玉塞咽喉”等称谓
吐蕃据有青海之后,就可以在这里养兵和修整,并获得足够的战马和骑兵的来源,每当吐蕃准备大举入寇低地,这里就是最好的集结地,来自五茹十八域各地的王臣和封臣,各家的宗贵领主,带着军队和协同的附族、庸奴,直接汇集到青海,与赞普或是代表赞普领军的执政、大臣进行宰牲会盟,分配任务和整编军队之后,再大举进掠。
如果吐蕃国内遭受了灾荒,则可以让受灾的宗贵家族,或是部众,迁徙到青海来就食放牧,休养生息,待灾荒过后返回领地。若是吐蕃作战失利,退到青海也可以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养好伤口恢复马力,再返回国内的领地和驻地。
只是这次怕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定下在青海玉唐人周旋,拖到冬季再说的方略之后,内大相达扎路恭,重新召集宫内诸王臣本官,分署国内要务,吐蕃自内大相、副相、小相以下,亦有类似唐朝六部的行政官,主要是属于镀金大银告身和小银告身之间。
分别是掌管赞普王朝全国财物和商贸的安本,主管畜牧和农业生产的‘畜本‘和‘农本‘;统计所有财政经济情况及计算军费收支状况的‘大孜巴‘;赞普征收差税的 ‘差本‘;赞普仪仗队和侍卫队的武官‘骑本‘;负责提供赞普饮食起居等生活的‘森本‘;以及国内富有知识贤人组成的‘噶要盖却巴‘。
“目前,我们的兵力和劳力都严重不足。。”
吐蕃骑本兼外相管赤桑道
“便是这一个月,也只是将这六万将士,重新武装俱全,变的才堪使用而已。。”
“其中一万两千员是国内最后一批征集的暗军,。。虽然精壮,却没有大战的经验”
“还有八千名娘氏旧部,虽然赞普已经赦免其附逆之罪,但是才拍下去的曲堪和曲堪勒们,还是难以指挥如臂使的。。”
“其他的六万人马,至少有一半,是青海各部和留在大非川修整的各家帐下,挑选出来的健儿,但是甲马相对差一些。。”
“剩下的戍边东岱的残部,才是最可靠的。。可惜他们对唐人的火器,心有余悸。。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
“还有三万外军,以泥婆罗人为首。。目前还算恭顺,但是大战时,就不好说了”
“本地青海部还可以抽调出一些兵员,但是。。”
“我们的探子有什么回复么。。”
达扎路恭转头向新任的伏远城守将巴囊朗,
“赤岭山中,终日巨响不绝?”
“正是,这是雪莲花部的健儿,冒死攀山而入,才探得的。。”
“那就在居于险要的山口修筑更多的城寨,堆积木石。。。以防万一”
“那北面的唐人有什么消息,”
“他们在海北瀚水河南岸的牛心堆,停了下来。。。”
巴囊朗有些迟疑的道
“就地立帐,以故吐谷浑王家的名义,招徕青海各部。。”
听到这个消息,达扎路恭脸色变了变,别人不知道这个厉害关系,他却不能不知道。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虽然吐谷浑已经灭亡了多年,青海故地在吐蕃手上也经营统治了数代,经过来自逻些方面的分化拉拢和掺沙子的渗透,已经不是当初个吐谷浑的格局了。
但是这些本地藩部唯尊强者的传统,是基本不变的,过去吐蕃势大他们或许不敢有二心,但是新近才在低地遭受的大败,虽然他们未必拿那个被唐人庇佑多年的所谓吐谷浑王族余孽当回事,
但这两年因为战争的需要,以马向为首的对这些靠近低地的部众盘剥压榨的最狠,特别是对唐的战事中,前方将士的输供和劳役几乎都落在他们身上,现在虽然马向已经覆灭,但是这个帐却是要赞普承接下来的。
现在吐蕃本部的实力大为削弱,万一人心思变之下,很多东西只要那个名义,或者说理由,就可能酝酿出不可收拾的东西。
“前往拉坚凯坚征集物产和货物的使臣和外相,有消息了么”
“还在道路上。。。。”
拉坚凯坚既吐蕃的国营官市,
其中“凯坚”指松赞干布时设立的八个市场,上部三个市场是:突厥、回纥、泥婆罗;下部三市是:葛逻禄(蓝眼突厥)、绒绒、丹玛;中部二市是二东东大集市,指吐蕃与其他地区间交换生产品的大市场。中部二市东东指南、北商市,是附近群众相互自愿交换生产品的市场。
“拉坚”意为山口,由没庐氏王墀松杰达囊公等,管理东方汉绢与食物之山口;桂氏墀聂沃玛公,管南方米和糜子之山口;仲.琼萨沃玛公,管西方蔗糖和染料之山口,琼波.邦觉公管北方盐与犏牛之山口,组成吐蕃对外的四大山口。四大对外山口之外又有四小山口,为国内交通要道枢纽,全蕃封领臣民交易所用。
事实上为了这场战争,已经耗尽了吐蕃国库里的牲畜和谷米,到了战争后期,连各地封臣领民的积藏也被搜刮的七七八八,为了解决这个困境,目前只有用战争积存的财货,从外域购买补充吐蕃所需的各种物资。
东方大国唐朝开帛绢与各种谷物的山口,自唐蕃十数年前开战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西方波斯、尼泊尔、拉达克开吐蕃氆氇所需的颜料草、紫梗贸易的山口,虽然为吐蕃带来了财富,却属于典型远水解不了近渴;
从北方于阗和粟特诸国进口盐、牧业生产物资的山口,因为唐人的封锁和破坏,只剩下一些数量有限的走私活动;
而从南方门地、印度开大米与糜子等吐蕃没有的粮食、果类的山口,才是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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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之外的祁连山口,横七竖八被投枪和箭只贯穿的吐蕃人,随着流淌浸透的鲜血倒了一地,代表王臣身份的大银镀金告身和木版文书、金鹘箭令,被一群打扮成党项人的袭击者,逐一搜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他们的皮袍和冠带,举起代表宫廷使臣的牛角旄丈,策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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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兵,为什么要分兵。。”
苏毗的部帐中顿时鼓噪起来。
“我们的部众已经被打散再编,若是在分出一半会孙波茹,不是更加势弱。。”
“你以为不分兵,我们就就有足够实力,不用再仰仗那些唐人的鼻息么。。”
“这些唐人岂不是在利用我们做他们的马前卒。。”
“利用也要有足够被利用的价值啊。。”
“难道你还觉得有机会回去重投吐蕃。。”
“悉补野王家势弱,岂不是我们的机会。。可以要求更多的条件和更好的领地。。”
“然后作为王家的屏障,挡在唐人进军的路线上?。。”
“反复之臣,又有谁敢放心任用。。你敢保证我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人会把消息传回来么。。”
“就算我们不会传,那些唐人呢。。”
“我们或许别无选择,但是那些唐人却不是,他们还有哪些青海部,还有党项羌。。”
“为什么眼光一定局限在达巴蔡一隅呢。。”
“当年我们苏毗坐地千里,带甲数万。。。又是谁给我们的”
“上百年前悉补野人吞并苏毗的百姓附族,娘氏为首的四大功臣和蔡邦家瓜分了苏毗最富庶的土地和最肥美的草场,将剩余不愿改俗易教的苏毗人,集中到相对贫瘠的达波和澎域之间的达巴蔡。。”
“从此我们一直在受制与人,除了贡税外,年景稍差我们就需要用战马和士兵,从王家哪里换取粮食。。”
“孙波茹的十一个东岱,孜吞、普吞、郭仓堆只有三个苏毗人的东本,其他郭仓麦、绛堆、绛麦、哲麦、喀惹、喀桑、纳雪等都是悉补野人的本官。。”
“现在娘氏也好,农氏也好,都在低地损兵折将,他们在尼域奔那和耶夏顶布切的领地就像是没人看护的肥羔,我们难道不能把祖上的东西,重新夺回来么。。”
“告诉那些臣民,愿意跟我们走的,将祖上的家园得到土地和牛羊的补偿。。不愿意的,也请看在同族的份上,为我们让开一条道路。。”
“宝玉之王家,已经不复光彩,象雄人也自顾无暇,退浑和党项都失去了领头人而如一团散沙,还有谁能真正妨碍我们,八臂修罗之战旗将在海西之地复兴。。”
高声叫喊出来。
众人散去后
“我的少主,您是否一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从小和他长大的白部首领叙力则低声道,只有他才能稍微理解,深藏在这位心中的野望和欲念的汹汹火焰。
“借助唐人的大势,将那些部领名下的将士打散重编,也是你的期望么。。”
“他们已经老了,老的不敢承当自己应当负有的职责,也害怕过于剧烈的变化,眷恋王家施舍的哪一点好处,却刻意忘却了苏毗人为此失去更多的东西。。如果没有唐人强势逼迫,哼哼”
陵钦赞囔囔自语道
“当马向的大军越过积石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