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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顺心随意
南郑城中,此时张鲁的师君府中。
自从张鲁投降了,在接纳了张鲁在汉中的一切军政大权之后的关羽,并没有让张鲁离开太守府的意思,不过极为自觉的张鲁,却是自行搬迁,对于张鲁这样的表现,关羽当然也不会让张鲁受到冷落,而且在随后刘备抵达了汉中之后,也亲自为张鲁新起了一座师君府,并手书匾额为之张目。
当然刘备当年师从海内闻名的大儒卢植的时候,多事遛狗走马,和公孙瓒这位辽西当地有名的公子哥,一样的好美服,奢侈好华,并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至于这文笔之上的功夫,也是平常而已,尽管在邓瀚的邓体字在荆州创下了名头之后,为了面子上的好看,刘备也曾修习过,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实在不是那块料。
可是即便如此,历经多年戎马生涯的刘备出手的题字,却是笔落劲力能够透纸而出,就像此时的这师君府几个字,自有一股英气孕育其中。
不过似乎张鲁并没有对于那匾额有太多的欣赏,或许刘备那手字能够让他从其中感受到无数的征战厮杀之意,和他与人为善,以及与他的五斗米教的教义,教化天下都有不少的偏颇。
张鲁于汉中行五斗米教,自初时,不过是秉持着祖宗之意,并没有为一地统率的念头。五斗米教,究其根本也是道家教派,不管其教义若何,从老子而出小国寡民的思想,总是若隐若现于其中,故而以张鲁的本意,即便是当他被推举为汉中太守之后,也没有太过与人争雄的意思,当然若不是和益州有着杀母之仇,而且麾下的教众在感念了张鲁对于他们的恩德之后,不想做个知恩不报的小人,却是多有为张鲁效死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了杨松这样的投机人从中取事才使得张鲁于益州连年交战,而那些五斗米教众,也是得了这么个能为张鲁效力的机会,而不愿将之轻纵,众意难违,即便是张鲁施恩本不图报,可是你也无法阻止别人对你的报恩之举。
不过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就像此时邓瀚坐在张鲁的府中,就单单看这些摆设,就能感到此间居然就是一片闹市之中的仙人居,府外虽然是南郑这座汉中郡的府制治所的当下,最为繁华之地,不过得进府内,便会犹如进入高山流水之间,内心中也会生出一阵涕荡之气,洗尽铅华与凡尘之心,但想内中的平和与知足。
邓瀚毕竟没有和张鲁见过面,而他所知道的张鲁,一是从人言,二是从记忆中的认知,人心本难测,又有闻名不如见面,之前的种种对于张鲁的猜测,到如今邓瀚却是一一的做着比较。
“老好人,虔诚的教徒,或许这些称谓都不过分”邓瀚在内心腹诽道,这样一来对于这样的张鲁,邓瀚自然是更好的将之顺服,不需要说太多,既然张鲁当初愿意投降荆州,想来他已经将刘备这一方势力,当做了能够给这动荡的天下还以朗朗乾坤的依靠,只要是对荆州有利的事情,看来张鲁就会去做的,或许张鲁还不一定能够做到,虽九死而未悔的地步,大概也差不多了。
野心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早就磨灭了。剩下的或许就是一颗平和,平静的普世之心。久久没有什么感觉的太极,此时竟然也让邓瀚觉察到了发生了不少让他惊讶的变化。
毕竟前世的他修习太极,也不过是看着老人们打动是那种从容的潇洒,以及那种动静之间,天然自在的飘逸,而今世上,邓瀚的太极倒多是给他以修身之功,以及防身之术,至于何以为太极本身的深意,他却是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倒是如今同为道家,这份亲近的意味让邓瀚于此体会更多。
喝着从荆州过来的香茗,邓瀚多少有些思乡的情愫横生,不过这片刻的情绪,也在他听到那一声,像是父辈人的淳淳教导,又像是友人之间的温煦关怀的问候时,邓瀚的心间,却是消除了这一路跋涉的辛苦和疲惫,更让他之前心中对于廖立那厮入仕荆州后,对于廖立等辈人,对于刘备等人的那些腹黑的情绪变了淡化了许多。
“邓瀚,邓子浩,恕我慢待了啊”初次见面便称呼他人的字,在这个时候也很是无礼的,不过在张鲁这般说来的时候,邓瀚竟然没有丝毫这方面的反感之意,而且心内竟然还有些欣喜之意。
“师君客气了,小子匆忙来访,才显的冒昧呢”邓瀚回话道。
对于邓瀚的话,张鲁不过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分,却有下人来报,长史阎圃来访。
张鲁自是让下人去将阎圃领进,而邓瀚当然知道这是他在子午谷时,给阎圃送去的信件的内容被他知悉,这才在邓瀚刚刚到了南郑之后拜访张鲁之时,阎圃就匆匆的赶回来了。
“倒是有缘想来子浩从雍州赶回来,也不是无所事事的有阎圃归来,到能就近了呵呵,平日里俗事还是阎圃处理,这些他都驾轻就熟的狠,倒是不用我在一旁做画蛇添足之举的”
想来从以前的时候就是这般,张鲁也不怕自爆其短,当然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可对人言,一切就像风清月明般透明
待到阎圃入内,除了看到了因为一路赶来的满身的风尘,邓瀚倒是觉得眼前的阎圃和他的年龄相比有些显得苍老了。或许这段时间里,北征大军的粮草调配也让这位先生很是辛苦,不过现在总算是事了。
可是此时的阎圃明显的是有心事的,不然在看到邓瀚的时候,那双眉眼间,却见紧锁。
“阎圃,这子浩小友,让我也颇感亲近,不知你觉得如何,”张鲁却是温声说道,“且先安坐一下,看你气息紊乱,但以平常心处之,何至于此”
听着张鲁的话,邓瀚自是觉察到其中却是话中有话。
想到此处,邓瀚竟然觉得之前他在长安,于路上,等等的愁思苦想所得,竟然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或许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庸人自扰之。
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人,或许本来就是那些自鸣得意,自认不凡的人物,而真正的智者尤其会是那般肤浅的。
想张鲁之父祖可都不是什么平凡的人物,创立一派教义,于大汉独尊儒术之后,而又能存世这许多年,而在父祖之后的张鲁又是五斗米教之中将其发扬光大着,又岂会是没有脑子的人。
故而对于邓瀚,对于阎圃,甚或之对于长安,雍州,这些近在咫尺间的地域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这个时候的邓瀚竟然于记忆深处想到了当年,邓瀚在鹿门山中,在水镜先生,庞德公,以及诸位师兄面前侃侃而言天下英雄的时候,当时他到为众人称许。不过在回到水镜庄之后,他的师父,除了温言勉励于他之外,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瀚儿,所谓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过也是句虚话,如何才算的商知人,知人能知其面,却终难知其心意。自知,又能达到一个什么程度呢,人的潜力,人得智慧,又岂是能够猜估的”
淳淳教导之后,“察其言,观其行,也不过是表面而已,不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啊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或许你可以去见见那个张鲁”
当时的邓瀚倒也问了一下,不过水镜先生却是没有给他什么明确的答案。
“谢过师君提点,我明白了”一句话间,阎圃的语气便转换的平静,也将邓瀚的思绪拉回。
“阎长史看着很是疲惫啊,这段时间内,大军这后援所需,全都积聚在汉中,居间的调配,十分不易啊”
“谢过邓司马的关怀,不过同为刘皇叔效力,这些都是分内事儿,幸得没有什么耽搁”阎圃倒也应对有礼。
“记得魏文长北袭子午谷,之所以能够成事,还多亏了阎长史的指点,若非长史,魏延所部也不能侵凌雍南啊”
“呵呵,阎圃自是有功之臣,子浩可也不要谦虚,凉州的事情,我们都有所耳闻的”张鲁此时插话道,“你们两人都是英才,今后还要好好的为百姓做些事情才是啊”
“自该如此”邓瀚答道。
“师君之意,阎圃当然遵从”阎圃对于张鲁,其实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如今这般尊重,毕竟人都是会有身在居中的时候,当他跃然于棋盘之外的时候,才能更加的明白一些事情。
对于当时张鲁为汉中太守的时候,阎圃和杨松两人同朝为官,对于彼此可都是看不上眼的,而阎圃对于张鲁时时还听从杨松的贪鄙之言,也是多有不满,若非如此,在当年的他虽然不甘愿,也曾经为荆州方面提供过一些汉中的情报,当然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眼前的邓瀚便是那些人的幕后之人,要不然在得知了邓瀚居然要亲来拜访张鲁之时,也不会表现的那般急迫。
不过在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汉中自是乱世中的桃花源,可是这样的地方,对于乱世而言,却又汇聚了人口粮草,虽然不想争雄于世,却也也是需要有那种能够制衡于外的能力,杨松等人虽不是什么人杰,不过同为杨氏宗族中的杨任,杨昂等人,多少能够给汉中一定的武力保障,毕竟这些人乃是地头蛇,为了保持他们自己的宗族利益,他们对于那些会侵犯到他们利益的人总会以敌人相待的。
而当张鲁将他们接纳之后,他们的利益范围相应的也会扩展到汉中其他地方,故而为了保障这些地方的利益,对于外面的那些怀有恶意者,当然他们也会恶目相向,这或许便是佛家也要护法金刚的意思吧
到如今的阎圃自是明白了那时候的太多无奈,不过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为人者只能一切脚踏实地的看着远方的目标前行。
不过不是那种绝对的高才之人,又或者是那种目光不远之人,他们的见识也只能一步步的提高,并不能奢望他能够一下子就无限的拔高他们的观念。
此际的阎圃或许就是这般,脱离了汉中的束缚,如今的他又陷入了对于张鲁的挂念。世上多凡人,总是不能放下,也不能看的开,阎圃也不过是有些才智的人,当然也不能看的太开,像邓瀚这样经历了两世的,见过的世面和看到过的世情当然要比阎圃多过不少的,都会时时的陷入种种的烦扰之中,就像单单一个廖立,在刘备的麾下成立了一个等同于现在的检查机关或者反贪局之类性质的机构,就让邓瀚觉得有些抑郁,更对于刘备的心意无限的拉黑,他又不是不知道,后世中的三权分立,又不是不明白所谓的权力制衡的重要性,本来这些事情他应该更为通情达理,尽管廖立此人的心机或有不纯,然而成立这样的机构对于荆州的发展,以及对今后的影响可都是利大于弊的,即便这样,邓瀚也不能释怀,可想阎圃也当是如此的。
不过幸好,邓瀚如今见到了张鲁,这位水镜先生也让他有机会就见见的人物。想来以水镜先生这样的人物,并不会说那般口淡无奇的话来的。
如今邓瀚见了,却是有些悟了,虽然不一定能够顿悟的那么明白,但是从张鲁的身上,他却是明白了许多,又或者是从来他就明白的事情,不过眼下他的心灵得到了重新的洗涤一般。
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些年,关于邓瀚,关于诸葛亮,以及徐庶等等出身水镜门下的弟子们,由于水镜先生的身体的缘故,好多时候,他们都见不着,故而有些疑惑时,并不能得到及时的解答,当然这其中要以邓瀚为最。毕竟他出师的时候,年龄还不怎么成熟,即便是有前世的阅历,可是那些阅历,和今世相比,更多的不过是借鉴,这中间终究还有着天然的差距在,而邓瀚又是东跑西颠,南来北去,少有停歇的时候,如何能够静心。
而且这些年来的顺境,从来没有让他有过什么太过艰难的时候,自然也会让他对于那些心的疑惑,不怎么在意的。在面对着更加复杂的情势之前,如今的他得以见到了张鲁,未尝不是他的幸运。
“关君侯,想来依旧安好,还有徐军师,也当诸事顺遂的,不过好久不见,我倒有几分想念了,汉中之地偏狭,蜗居于此,太久,也让我有了些闭塞之感,或许此地于我依然无利,修仙了道,但求顺心随意,若无这般自在,如何得道”张鲁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邓瀚,阎圃两人解说其中的缘由。
“汉家四百年,成就了我们这生身之名,若无大汉之巍巍,何来炎汉之名当年武帝遗风,或许要到长安故地才能德闻见贤思齐焉”“
前些年,那董卓乱政,有童谣说是,东边一个汉,西边一个汉,各传十二代虽说那董卓有所曲解,不过仁者见山,智者乐水,这期间的天意又有谁人能够预料呢”
“师君这般说,倒也别出意外啊”邓瀚说道。
“呵呵,子浩有心了,我怎么能够让你麻烦呢”说着张鲁便向阎圃言道,“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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