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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宋泓摸出两封书信,摔在刘杲面前。
同时打开两封书信,刘杲把几叠信纸拿在手中。看着看着,刘杲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这两封书信,分别是刘恭写与刘杲、宋泓的。
其中大意是:刘杲执意前去西凉之地与西羌作战,刘恭不能劝阻。但是考虑刘杲之父刘宁早亡,刘杲如今又没有后嗣,所以刘恭便张罗着为刘杲娶个小妻,留下后代。与刘恭同祖,如今嫁在中山郡一女子,听闻刘恭想再为刘杲娶妻,便热心起来,不久之后她便借助自己侄女,联系到中山大族甄氏。
甄氏是大汉世代名族,如今与刘杲相婚的又是甄氏直系,甄氏女子自然不能去做刘杲之妾室。
这问题就来了。
与刘杲早有婚配的宋都,如今才年方十二,尚不能圆婚。甄家那位女子,也不能当小妾来娶。两者之一,不能共存。
刘恭在信中,坚决表述:如果不能两者和谐共存发展,他就选择后者。理由他也说了:西羌危险,刘杲若是在西羌有所损伤,那刘宁一脉岂不是面临断嗣?如若如此,我刘恭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长兄?所以我刘恭,宁冒悔婚之名,也要为刘宁一脉,留下后代。
看到此话语,宋泓焉能不恼怒!昔日是你百般乞求,我才同意和继续约婚。如今数年过去,你敢给我提出悔婚之词?
当然,刘恭也提出一个较为和谐的方案:甄氏那女子和宋都,两人不分正妻侧室,以平妻礼节嫁给刘杲。但是,这个所谓的和谐方案,在汉世风俗中,难度不比悔婚差到哪里去?
信中内容这么多,又是悔婚又是平妻的,但刘杲一眼就看出问题实质:刘恭这是向他发难,想阻止他去西羌作战。
后嗣、平妻、小妾什么的,这都是表面的藉口。刘恭真正的心意,是想以此逼迫刘杲放弃去西羌作战计划。如若刘杲不去西羌,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悔婚一事,在汉世影响非常大。不论是作为男子,还是作为女子,一旦披上悔婚这个名头,就难为其他士族接受。一个男子要是与其订婚女子悔婚,除非是想贪图这男子一家势力的士族,才肯冒着被人指责的舆论,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同样,被悔婚的女子,也会让对她有心思的人,退避三舍。
刘恭就是借助这杆大旗,想令刘杲取消计划。刘恭平素丝毫不理会刘杲所作所为,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终于出手!
虽然看透刘恭筹划,但是刘杲依然无可奈何,这就是刘恭的阳谋。
但是无论如何,他刘杲也不会屈服。早已下定的决心,为自己心中那个理想的奋斗时,刘杲就有面对各种艰难困阻的明悟。生命,刘杲尚不怜惜,何况其他?
舍得舍得。无舍哪有得?
若是拒绝迎娶甄氏,违背长辈,那可真就是悖逆。一旦身披悖逆之名,刘杲即便能在西羌有所作为,也不能被朝中诸公接受,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但是,与宋都悔婚,其后果等同于放弃甄氏一般严重。
也就是说,刘杲若是不想影响声名,继续奋斗在大汉朝野上,那只能走平妻路线。而平妻路线……《史记》《汉书》《后汉书》三部史书合起来,又有几个平妻例子?
难啊!
见刘杲面露苦涩,稍稍冷静下来的宋泓,也有所醒悟:“这是刘恭自作主张!”知道与刘杲无关,宋泓长叹一声后,拂袖而去。
刘杲满怀忧心的走出太守府,就见巨臣、喜错两位仆僮正立在门外。
“亭侯吩咐,请公子去中山甄氏走一遭!你看……”巨臣看到刘杲面色难看,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走!你们这就去准备快马……”刘杲不耐烦的说道。
巨臣、喜错不敢搭话,连忙去准备马匹等事务。
“在这种情况下,再待在太守府,已经颇为不妥。索性我便去甄氏瞧瞧。”刘杲心道。
因为刘杲对此行,心不在焉,所以只带巨臣、喜错二人。三人三骑,携带些需备物品,就快马向中山甄氏赶去。这却是,刘杲挂念西羌战役,不想多耽搁时间。
路上,刘杲想起后世大名鼎鼎,与《洛神赋》纠缠不清的甄洛[1],不就是中山甄氏么?
“这甄氏什么来头?”刘杲问道。
“中山无极甄氏,渊源长久,是真正大家名门。不过王莽作乱时,甄氏没有看清形势,站错队伍。新朝四甄:甄丰、甄邯、甄阜、甄寻,都是当年知名人物。后来光武中兴,虽然没有责罚甄氏,但是甄氏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直到数十年前,才又慢慢复兴。”
“亭侯与公子所结婚姻之脉,是甄邯一系。公子岳父名为甄逸,曾为上蔡令。去年蚁贼作乱河南时,甄逸为贼所害;公子岳母是常山张氏,亭侯就是因为她,才同意这次婚姻。如今主持甄家的是甄逸长子甄豫,目前在中山郡奉职。”
“甄逸生有三男五女。与公子婚配的是甄氏长女甄姜,如今年十六。”巨臣在来之前,补充过甄氏资料,听到刘杲询问,便把中山甄氏详细介绍一番。
“新朝四甄?甄邯?甄逸?还真是甄洛家啊!这世界也太小了!不过,刘恭眼光却是不怎地?怎么不把甄洛订婚给我?”刘杲闲暇之间,有点碎碎念。他如今已经想开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恭做事又不是不讲余地?况且刘恭想来也不愿刘杲变得声名狼藉。只要刘杲能坚持自我,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几日后,刘杲如期到达甄氏府上。
迎接刘杲的是甄逸次子甄俨。甄俨比刘杲岁齿稍长,在前几年已经结婚,正妻是刘氏。
刘氏亦是汉室中人,严格论述起来,她与刘杲还有亲属关系,所以刘氏也不必嫌,亲自出来招待。
“小姑言伯兴,一表人才,堪为人中龙凤,如今一看,果然没有半点虚言。”刘氏不停夸赞刘杲。这次刘杲与甄姜的婚姻之事,就是由她与她小姑而起。
稍稍絮叨一会,甄俨道:“今日大兄公事繁忙,不能接待伯兴。还望伯兴无怪!”亲父早死,长兄为父。在刘杲亲自登门拜访时,作为甄家长子的甄豫不现身,可谓失礼。
“无妨!”刘杲不在意的道。他与甄姜素未谋面,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根本不担心诸如棒打鸳鸯之时。刘杲若不是想一窥甄洛容颜,对甄氏根本没有半点兴趣。甚至刘杲还想让甄氏对自己态度恶劣点,那样他就可以有理由,拂袖而去。
接下来,甄俨又领刘杲前去拜访张氏,最后又为刘杲安排房舍:“大兄明日回来,便与伯兴谈谈姜儿之事。”
注[1]:甄洛,又名甄宓。本书采用近代发掘的无极甄氏墓碑群的说法,取甄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