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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古朴无奇的脸,方方正正,宽面大耳。面部棱角分明,充满坚毅刚硬。
然而就是这张平淡无奇的面容,却成为王庭每一个人心目中的梦魇。
“黎九阳!”玉成子从牙齿缝中蹦出这三个字。
曾几何时,这个连姬瑶仙都不是对手的“小人物”,最终却变成了他,变成了整个王庭的梦魇。破碎了他至高无上的梦,让他陷入了万载轮回之中。
一切都是因为他!
在轮回中知道黎九阳死后,玉成子曾一度扼腕叹息。他叹息自己再没有机会报仇雪恨,没有机会在黎九阳身上得回失去的一切。他将这恨意发泄在了唐劫身上,因此才在意出世后就超远程狙杀唐劫。
没想到这一刻,在这里,他竟再次看到了黎九阳。
“兵主?”远方的唐劫见到这一幕,亦不由呆了。
曾经在兵鉴中见过的那个伟岸身影在脑海中重现,唐劫只是一眼就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兵主。
他不是应该在攻击天道法、轮的过程中粉身碎骨了吗?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就是在那个时候,天道法、轮便已收集了他的所有残骸,并收入这塔中……
想到这,唐劫再看兵主面容,发现那张脸虽厚重凝实,却果然无半分人气。
他只是神情冰冷地看着远方,既不灵动,却也不死板,看起来既不象一个活人,却也不象是被抹掉神智的行尸走肉。
玉成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微微怔了怔,脱口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黎九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沉默着,就象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一般。
玉成子的脸上氤氲出怒气:“黎九阳,你说话!怎么?当年曾经向天道挥舞战斧的你,现在已经沦落到成为天道鹰犬了吗?”
“不用喊了,他不会回答你的。”棺中的阴尸冥神道:“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死人,没有意识。”
“那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象个死人?”西圣母急问。
“因为他的意志依然存在。”
“意志?什么意志?”玉成子愕然。
“守护的意志。”
说话的竟然是九难。
这名妖僧似是已完全从善恶双魂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两个同样的神魂完成融合,使得鸿蒙妖僧的身上魔气退减,难得出现了一丝人味。
“守护?守护天道?简直荒唐!”玉成子大吼道。
唐劫急速飞至,高叫:“没错,就是守护天道。这里的世界和外面的星罗大千界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玉成子,在这上面放着的不是超越天道的机缘,而是开启纪元更迭的枢纽!如果你去了,就会打开它,直接导致两个世界交换。星罗大千界将不复存在,待之而起的只会是现在这个圣塔世界……”
随着唐劫的诉说,关于两个世界的真相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大家这才明白一切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吗?”玉成子恍然大悟。
然后他竟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那所谓超越天道的机缘是什么。它没有欺骗我,这果然是超越天道的机缘!”
“你说什么?”唐劫一呆。
“你还没有明白吗?”玉成子已吼道:“堂堂一个大世界的天道,你凭什么超越?只有现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世界共同成长,才有资格超越它!”
“你说什么?”唐劫愕然。
玉成子已道:“我说当这里开始呼唤我们时,这个世界就已经向我们敞开胸怀。只要谁进入塔顶,开启纪元更迭,谁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核心,本源!是的,天道本源!到那时他就是天道本源,自然凌驾于万物之上,成就真正的至高!”
所有人都吓得呆了,王遥大声道:“这不可能!你怎么能确定是这样?”
“因为这就是它告诉我的!这是一笔交易,当我们把它放出来的时候,我们成就本源,随着世界一起成长。我们最终的成就是与天同齐,而同时,这个大千世界也将因为我们拥有真正的智慧,成就不灭之世。纪元更迭将不再存在,它就是最后的永恒之世。所以,这的确是一个骗局,但同时也是一个事实!”玉成子大声诉说着,双眼中已放出兴奋的红光。
看着那红光,唐劫一下子全明白了。
是的,圣塔意志已经渗入玉成子的内心,和它达成了交易。
开启纪元更迭,成就人与世永恒!
这是一笔交易!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西圣母,战天狼,洪北苍,还有佛祖,圣佛等等。
这是圣塔世界与逆天方势力的交易。
与此同时,九难阴沉的声音响起:“永恒……世间哪有真正的永恒。若无纪元更迭,则无论世道如何崩坏,都失去改变的能力。旧者不去,新者不至。世道下行,注定无望。唯有更迭异世,方可保真正的不灭。”
三圣老祖也道:“再者说,这大千世界中,还有无数生命。难道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他们了吗?”
玉成子阴测测道:“为了永恒,浮世苍生又算得了什么?哪一次的纪元更迭,不是灭世之奏?只不过是提前来到的末世,因为是发生在自己人的身上,诸位就承受不得了吗?为何不翻过来想,现在的死亡,正是为了以后的永恒。”
就连西天佛祖也道:“人固有一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唐劫冷笑:“佛门之伪善,到现在终于展露了吗?”
还是王遥的逻辑最简单:“老子不在乎永恒,但这世间的确还有许多我珍惜之物,我不想失去。最重要的是,我们本就是敌人,敌人想做的,老子就偏不能让他做到!”
“所以说,终归还是要一战解决的。”玉成子笑道。
血红双目放出光芒,玉成子身上杀意已强烈而不加掩饰的迸发而出,伴随着的是那大片的合道之光。
看着玉成子的合道领域展开,唐劫身上的天道领域亦随之展开。
两大领域光辉在这刻同时铺展开,尤如两股金色浪潮在大地飞速蔓延,直至碰撞在一起。
刷!
领域之光交界处,爆发出最为灿烂绚丽的奇景。
金色之光在这里碰撞,激扬,勃发,并释放出最璀璨的光辉。漫天都是金色的雨粒在飘落,每一点雨丝都带着最深刻玄奥的大道纹理,形成一片浩大而繁杂的世界。最令人惊讶的是,两种不同的领域,对立而又统一,人们在雨丝飘扬中,甚至看到了时光变迁,星移斗转,沧海桑田……
“拦住他!”玉成子用手指了一下唐劫高叫道,同时自身则向前方冲去。
西圣母,战天狼,提灯古佛等一干大能纷纷向唐劫冲去,此时此刻,他们很清楚唯一能对玉成子造成威胁的就是唐劫。
“拦住他!”唐劫亦喊道。他很清楚,一旦让玉成子进入第七层,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王遥,九难,三圣,万龙之祖亦纷纷缠上玉成子。
金色光雨里,两条冲击带由此生成。
唐劫就象是一颗高速冲击的流星,撞向前方。王庭金仙,佛国古佛,纷纷祭起自己最强大的手段,织出一张繁密而强悍的罗天大网。
轰!
唐劫一头撞在这网中,澎湃的能量冲击制造出最繁华的色彩。
绮丽幻景下,宝灯闪耀,那是提灯古佛的轮回古灯在不间断的制造轮回幻境,每一个都是虚拟真实,幻生万变,却无法阻止唐劫哪怕一秒,在他的冲击下一一破碎;接着是转动的血莲在激流跌宕中飞扬,那是西圣母的无间恶莲具化虚像,呈现出最大威力,却依然无法逆转因果,连唐劫一小部分的力量都未能反转,反倒将自己震入无间;带着亘古气息的宏大意志从天而降,似是要将唐劫直接压成齑粉。那是战天狼的无双意志在发挥威力。此人在早年曾继承到一位太古大能的力量,融化意志于山河天地,从此神通之中皆带无双威能,往往动念之下,便是天地压顶。但是这天变之威,在唐劫的领域威能下,依然不可阻止的飞扬,崩灭……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西天佛祖,这位佛门大能只是抬了下手,唐劫的眼前便出现了大片圣光。到处都是佛之威能,到处皆闻佛号,使唐劫那无敌般的脚步骤然沉重起来,每踏出一步,皆感觉步履艰难。
好在玉成子那边同样遭遇到了来自星罗天道方的全力阻止。即便是合道领域,面对九难三圣万龙冥神等一干大能,亦感觉寸步难行。尤其是万龙之祖,阴尸冥神,碎星道傀这三尊存在,每一个都是圣仙实力,威能并未有丝毫削弱,反倒是九难三圣等人,因为天道缘故,发挥不出真正实力,对玉成子的影响有限。尽管如此,要想突破亦非易事。
不过最让玉成子在意的,还是那边一直坐着的人。
他一直未出手,只是安静的坐着,仿佛世间一切变化皆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