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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乘坐的,仍然是先时来围场时候的那辆马车,袁香蓉和袁香棠二人坐在了她后边的那辆马车中,吉祥原本以为袁香蓉会与来时一样到她的马车里来,不过显然此段时间的相处,两姐妹到底是两姐妹,即使先时闹得再不开心,也有共同要争的东西,但至少这一段时间二人也是达成了共识,袁香棠个性依然有些霸道,却会收敛着不再欺负的太过,而袁香蓉自己也有些立了起来。
这般瞧着,二人倒是比之之前,处的算得上是和平相处了。
吉祥自己坐入马车后,袁叔万却是并没有去骑前边的马,而是坐入了马车内。
吉祥看到袁叔万这番举止,微微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去前边骑马?”
吉祥可记得先前来时,袁叔万却是骑着马过来的。
袁叔万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我坐车里陪着你。”
袁叔万的话,让吉祥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实话,方才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这辆马车上的时候,即使有青玉和青柳二人陪着她,她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她对赵慎还是不放心。越是觉得快要安全回到袁府了,让她的心里越是忍不住开始不安。
可偏偏袁叔万先时表现的却是十分放心,还让她放心,仿佛是一点都不担心赵慎会使用什么手段。吉祥自己也知道不好表现的太过。
不过现在看来,袁叔万显然自己也是担心的,只是嘴上不说出来罢了,不然现在如何会与她坐在一辆车上。
吉祥心中这般想着,又觉得有些好笑,袁叔万总是做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里,根本不让人去猜测他的心思,但吉祥现在接触多了,却觉得他有的时候,实在是口不对心。
吉祥笑着接过了青玉和青柳的活计,亲自伸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了袁叔万的手上,笑道:“三爷,喝茶。”
袁叔万的目光落在了吉祥的手上,脸上却是轻笑着,接了过来后,放到嘴里抿了一口。
不过还未等袁叔万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之时,突然马车之外响起了常福的声音:“三爷,皇上身边的陈公公找您。”
吉祥闻言,下意识看向了袁叔万,袁叔万微微垂了眼睑,却是不紧不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吉祥轻声道:“我出去瞧瞧。”
吉祥面上带着一丝不安,却也是点了点头。
袁叔万见着吉祥这副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放心。”
说完这句话,袁叔万走下了马车,吉祥看着被放下的车帘子,却是忍不住偷偷掀开了左手边的马车帘子看去,车厢外边,果然站了陈全儿,他只带了一名小太监,恭敬的弯腰站在了袁叔万的面前。
陈全儿脸上带着笑容,说话声音不重,至少吉祥坐在马车内,却是听得一点都不清楚。
吉祥只看到袁叔万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转身又上了马车。
吉祥见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看着从车厢外边走进的袁叔万,袁叔万这会儿面色却不像在外边时候那般冷淡,还带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看到吉祥也看着他,他的手越过车厢中间的那张桌子,捡起了放在最上边的那一辈吉祥方才与她泡的茶,一口饮尽后,对吉祥轻声道:“皇上说行途无聊,找我下棋打发时间,待会儿我要去銮驾那边……”
“皇上让你去他那边!”
袁叔万的话还未说完,吉祥的心里忍不住惊了一下,她第一个反应却是赵慎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吉祥一点都不觉得赵慎会无聊到找袁叔万下棋,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赵慎想要支开袁叔万。
可是瞧着袁叔万的样子,好像是根本没有想到一样,又好像已经答应了陈全儿的来请。
吉祥小声的开口问着:“你要过去吗?”
果不其然,袁叔万轻轻点了一下头,看到吉祥面上露出的失落担忧的神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安慰吉祥,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嗯。”
吉祥沉默了一下,轻声应了。
袁叔万却是笑着捏了捏吉祥的脸,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皇上不可能大庭广众下动手,而我也会保护你的。”
“那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吉祥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虑了,毕竟袁叔万的城府与心计都比她要深,她能够想到的一层,袁叔万如何会想不到。
而且,赵慎谴人来请,袁叔万作为臣子,也不好在众人面前真的拒绝,做出违反君主的事情。
只是,毕竟这段日子以来,赵慎先时给吉祥留下的阴影太深了,而这件事情,也变成了压在吉祥心头上的一块石头,毕竟是关乎到她自身的事情,她也难免忍不住多想一些。
吉祥目送袁叔万离去后,坐在马车里,偷偷的掀开了马车帘子一条缝,往外边看了几眼,队伍已经开始行走,瞧着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异样,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内陪着她的青玉和青柳两个丫鬟,心里再次安了一些。
吉祥捡起了书,看了几眼后,又看向了青玉,开口问了一句:“外边赶车的人是谁?”
青玉闻言有些奇怪吉祥说出的此问,不过还是笑着如是回到道:“吉祥姑娘,是常家两兄弟。”
“他们二人都在前边?”
吉祥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青玉再次确认了一遍。
“是,这是三爷吩咐的。”
青玉依然淡笑轻声答了。
吉祥也彻底放下了心,只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袁叔万慢慢地走到了銮驾处,踩着小太监的背走上了銮驾。
赵慎作为君主乘坐的这架马车,自然是最大的,走进里边,便会发现,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移动房子。
车驾虽然行走着,在走到里边,却是没有一点点的颠簸,里边的摆设也十分的舒适。有一张卧榻,有桌子椅子。
此时,赵慎正坐在榻边,目光看着榻上小矮几所摆放的那盘棋局,他的脚边,跪着一名姿色秀美的宫女,她正在小炉上烹着茶水,茶香四溢,十分清新。
袁叔万走入之时,赵慎也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后,却是又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棋盘内,一边慢慢将黑白子挑拣了出来,放回到了棋盒中,一边开口道:“宰相大人,过来与朕下一盘吧!”
赵慎的面上带了一丝微笑,声音听着仿佛也是好心情。
袁叔万依然是面色淡淡的行了一礼,应声道:“是。”
袁叔万慢慢的走到了榻边,坐到了赵慎的对面,而赵慎笑着将装着黑子的棋盒子递予了袁叔万,开口道:“你执黑子,先行。”
袁叔万没有推拒,伸手接过了那个棋盒子,放到了手边,而后右手修长的手指与中指夹起棋盒子内的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赵慎含笑看了一眼袁叔万,也伸手夹了白字,摆在了棋盘上。
矮几之下,跪守在炉边的宫女终于等得水开,她姿势优美的将茶水倒入了杯中,而后恭敬的送到了赵慎与袁叔万的手边。
此时,棋盘之上,早已经落下了不知道多少颗黑子与白字,黑白交接,简单勾勒出了一副惊心动魄的山河赤壁图。
赵慎将白子放下后,脸上带着一直未曾落下的笑容,拿起了宫女送到手边的茶水,送到嘴里喝了一口后,看着袁叔万也是举止优雅的放下一枚黑子后,却是没有将手指放到棋盒中,而后看向了袁叔万,笑道:“宰相大人,下了这么久的棋,喝点茶吧!”
袁叔万的目光也看向了赵慎,他的目光毫无波澜,而赵慎的眼里却带着深沉的冷意,却又带着一丝嘲讽,笑道:“宰相大人,我知道你习惯喝长宁给你泡的茶水,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习惯还是改过来为好,毕竟万一哪一天,长宁不在你身边了,你难不成还不喝茶了吗?”
“皇上过虑了。”
袁叔万语气淡淡回了一句。
而赵慎却是轻笑了一下,用带着扳指的大拇指指了指跪在他脚下的那名奉茶宫女,笑道:“这宫女,自七岁入宫后,便被宫人带在身边,教授茶艺,泡茶手艺可谓是宫中数一数二。宰相大人可以尝一尝她所泡的茶,若是喜欢,可将她带回去。毕竟,袁大人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可不希望你日后没了长宁,连茶水都喝不下了。”
袁叔万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棋局上,没有再看向赵慎得意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又重复了一遍先时的话:“皇上,微臣觉得,您是过虑了。”
“是吗,朕可不觉得。”
面对袁叔万之言,赵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将茶盏放回到手边后,他慢慢捡起了一枚白棋,放在了早在心中谋算过百遍千遍的一处,脸上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眼里更是含着讽刺的笑意,出声温声道:“宰相大人真是承让了。虽然你先行一步,比朕占了优势,但到底还是输了。”
说话之间,銮驾之外,突然传出了一阵嘈杂之声。
御驾经过之地,早已有护卫在前边开路,扫除一切障碍,而随着御驾之人,更是谨言慎行,言行小心,绝对不可能会在御驾行走之时,会发出这般声音,而銮驾虽然没有任何的晃动,可是听着外边的声音,却是知道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偏偏赵慎听到了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了的笑容越发深了,眉眼之间露出的得意,也越发的明显。
他看着袁叔万,没有说话,可是神态却是已经与袁叔万传达了什么。
袁叔万听着外边的声音,没有抬起头看向赵慎,只是低着头,神色也被掩藏了起来,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他如今的神色。
他看着棋盘之上的棋局,始终沉默着,手上拿着的一枚黑子,也一直夹在了他的手指和中指间,一直未曾放下。
赵慎看着袁叔万这般,却是只觉得一扫往日里所受到的恼火与闷气。
他语气掩饰不住得意,又是开口对袁叔万道:“宰相大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从你被朕叫来下这一盘棋之后,你便是输了。”
外边的喧闹之声越来越重。
而銮驾之外,有亲卫军统领来报,也有郭怀远来报,皆是请罪禀告之声。
最后却是郭怀远走到了銮驾之外,开口道:“皇上,贼人来势汹汹,不然让臣等先掩护您离开此处。”
“不必,你们守在车外便是。伤不到朕的。”
最后一句话,袁叔万说的别有深意,而袁叔万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看向了赵慎轻声道:“皇上真是笃定,不过也是,毕竟天子在此,贼人自是不敢靠近。”
说完这一句话后,袁叔万夹着棋子的食指和中指举了起来,慢慢的放到了棋盘之中,在棋子落下,连成一片,将那一大片白子包围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慢慢道:“还得多谢皇上承让,若非方才皇上放下的那一颗白子,臣恐怕也不能够将皇上这般尽数包围了。”
赵慎面色大变,落在了棋盘之上,果然,他大片江山旁落,尽归了袁叔万之手。
他抬起头看向了袁叔万,却看到袁叔万面带微笑看着他,他脸上彻底沉了下来,却是直接下了坐榻,走到了马车外边,不等守在外边的太监与宫女相阻,他直接伸手打开了马车门,而外边的情景,也是尽收他的眼里。
原本过来突袭的那数百名黑衣人,竟然被层层身穿禁卫军装的卫兵们围剿在了一起,死伤一片,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禁卫军之上,瞳孔不觉紧缩,而越来越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兵士,更是让他心中震惊。
不可能,此次围猎,到底有多少的侍卫兵士相随,他自是知晓,而这些人的本事如何,他也是一清二楚,眼前这一批人,显然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他紧握拳头,快步走回了銮驾之内,看着坐在榻边,低头观察着棋局的袁叔万,胸膛起伏不定。
“你拿长宁做饵……”
赵慎强行抑制着怒火,目光死死的盯着袁叔万。
他今日所派出之人,是他隐藏在暗处的最主要势力,他自然知晓袁叔万手上也有人,可能比他还要多上许多。
但袁叔万这些藏在暗处的势力,却是绝对不敢拿到明面上来使用,他是料准了袁叔万不会出动暗处势力,而即使出动,也敌不过他的倾覆尽锐出战,可是他没有料到,袁叔万根本就没有打算与他一样的方式出动暗处势力,他用这种方式光明正大的出动了他暗处的势力,不,或许是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只是他不知道的暗处势力。
袁叔万早就料到他最后会动用这一招,所有他拿长宁为饵,故意激怒了他,只为了将他暗地里的势力剿除的一干二净。
他输了,输在他对袁叔万的错误评估,更输在自己的冲动。
过了今日,他这个皇帝,只怕也只能受制于袁叔万。
赵慎想到这里,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他眼神怨毒的看向了袁叔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长宁,是不是也是你一早便备着给朕下套的?”
“当然不是。”
袁叔万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赵慎,慢慢开口道:“初始得知吉祥的身份,我也很是吃惊,那丫头的确是懂得掩藏,瞒了我这么多年。也是那一日皇上的表现,让臣得知了那一段往事。说实话,倘若皇上不对吉祥心生邪念,臣不会这么快动手,也愿意好好做一名肱骨之臣。如今这一般,都是皇上逼微臣的。”
“袁叔万,你莫以为除了这些人,朕便被你握在手中成了傀儡。这天下,仍是赵家的天下,你说到底,不过是个末等商贾出身之人,就算穿了这一身仙鹤官服,所有的人依然都记得你的出身,你若敢有不轨之心,没人会服你。”
“皇上放心,臣从未这般想过。”
面对赵慎甚至带了几分讽刺的话,袁叔万却并未动怒,只是带着笑容又继续道,“不仅仅是皇上想要名声,臣也是要名声的。虽然历史都由胜者书写,但臣向来喜欢徐徐图之,现在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所以,皇上您依然是皇上,只要您安安分分,臣不介意一直辅佐着您。”
“你做梦!”
赵慎冷笑着回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却也平静下了情绪,慢慢道:“袁叔万,今日,朕的确是输的一败涂地。恐怕,如今外边你不仅仅让人杀了朕的那些人,还将那些不肯归顺于你的臣子也一块儿处理了吧!说到底,是朕不如你心狠。可是,朕也未必输了,你不在乎长宁,朕在乎,朕的人,的确不如你多,也不如你精锐,但想要夺一个女人,却并不难。”
“今日,是你将长宁做诱饵送到朕的面前,若是朕的人找到了她,这一辈子,你都莫不想再见到她。”
赵慎目光里的光芒亮的吓人,仿佛是抓住了绝望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叔万闻言面色未变,只是闭上了眼睛,背着手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嘈杂之声,始终未曾停下,而銮驾之中,却也安静的吓人。
方才为赵慎和袁叔万烹茶的那名宫女,此时在听罢主子们的这番话后,早已吓得将整个身体贴着扶在地上,若非身躯仍然微微颤抖着,她的存在感几乎微不可见。
而赵慎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袁叔万却是闭着眼睛,二人面对面站立,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只等得“嘭”的一声,天空仿佛响起了烟花爆破的声音,赵慎眼中光芒大盛,而袁叔万也睁开了眼睛。
二人视线对视,赵慎大笑出声,笑声几乎是癫狂了。
“朕到底还是得到了长宁,袁叔万,你这辈子,就算夺了朕的江山又何妨,说到底,不过是孤家寡人的可怜虫罢了!”
赵慎朝着袁叔万走了一步,伸手指着袁叔万。
袁叔万看着赵慎这般,却没有说话,沉默的走出了马车。
那一阵烟花在天空爆破之声,仿佛是得到了讯号一般,方才所有来袭之人,只要还留有一口气的,都毫不恋战,从打斗之中抽身离去。
当然,来时那浩浩荡荡数百人,离开之时,恐怕已经不足十几人。
原本长长而又整齐的圣驾,如今队伍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受伤的,不仅仅是卫兵们,还有不少的大臣及其家眷也在此次劫难之中丧生。
袁叔万一路走来,哭喊之声,悲戚之声,几乎不绝于耳。
袁叔万面无表情的慢慢走回了宰相府马车方才所在的方位。
常宁与常福二人身上受了伤,青玉和青柳二人,也没有幸免于难,还有先时带出来的一些护卫随从,看起来都是狼狈不堪。
原本带着的两辆马车,只余一辆,先时袁叔万与吉祥乘坐的那一辆,已经不在了。
而常宁和常福二人看到袁叔万之时,脸上露出了焦急而又激动的神色,常宁走到了袁叔万跟前,连声道:“三爷,快去救人,方才贼人都到这边来……”
常宁的话还未说出,袁叔万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声音冷淡的吩咐道:“不必管了,此处不可久留,赶紧收拾跟上队伍。”
“可是……”
常宁和常福二人面上有些不甘,可是,袁叔万却并没有在听二人之言,直接牵起了自己的那匹马驹,转身坐上了马背。
若说所有人都是怀着轻快的心情来参加此次狩猎,回去的心情,只怕只剩下了沉重。
护送着銮驾进了皇宫之后,马车与马队都三三两两散开,而宰相府也带着少了一架的马车的队伍,回到了袁府大门。
袁太夫人与袁老太爷,包括秦姨娘以及袁家大房二房,都站在袁府大门等候着,一等瞧见了队伍,脸上都浮现了激动的神色。
显然今日在城外之时,京城里的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袁太夫人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安然无恙的袁叔万之时,一颗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对于袁太夫人而言,她所担心的人,也只有袁叔万一个,谁都可以出事,但是袁叔万绝对不能够出事。
而这会儿看到袁叔万无事之时,袁太夫人倒也有余心看起了其他人。
看到跟在队伍里的多数人都受着伤的样子,袁太夫人倒是微微皱眉,心里忍不住叹气。她将目光看向了马车,看到了袁香蓉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忍不住点了点头。
袁香蓉走出马车之后,袁叔万却翻身下了马,走到了马车边上,伸手扶住了从马车里探出的一双细白的纤手,他小心翼翼将吉祥扶了下来,轻声开口问道:“没吓到吧?”
吉祥看着袁叔万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有些惊魂未定,可是吉祥的心中,更多的却是疑惑,但是此时,显然并不是问出来的好时机。
她掩下眼睑,随着袁叔万慢慢的走到了大门口。
不过未等袁叔万他们朝着长辈行礼,秦姨娘却是突然惊叫了一声,捂着肚子仿佛是喘不过气来,又惊又怒道:“香棠呢,香棠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也是秦姨娘的这一声惊呼,让原本等候在袁府门口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袁香棠虽然一早并不是名单上随着袁叔万一起参加皇家狩猎之人,但袁老太爷用长辈之威,趁着袁太夫人没注意到硬是让袁香棠也跟了去之事,袁府里的人都是知晓的,因为这个,袁太夫人还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可是这会儿,却没有看到袁香棠,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袁老太爷和秦姨娘都想到了今日传来的消息,也都白了脸色,袁老太爷指着袁叔万怒声道:“香棠呢,她可是你妹妹,你竟然没照顾好她……你这个逆子。”
袁老太爷一手扶着几乎要晕过去的秦姨娘,一边指着袁叔万怒不可遏。而秦姨娘在听完袁老太爷的话,更是捂着肚子开始叫起了疼。
袁太夫人也想到了袁香棠的可能,看着袁老太爷和秦姨娘这副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痛快。倒也不是袁太夫人真的没有同情心,虽说袁香棠是秦姨娘的孩子,但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袁太夫人到不至于幸灾乐祸,可是,袁香棠平日里对着她也是毫无恭敬,小小年纪,便跟她的姨娘一般懂得使心计,好几会挑唆着袁老太爷找她麻烦,将她气的回回都要叫大夫。
这会儿听到她的噩耗,袁太夫人倒觉得一阵轻松。
瞧见袁老太爷指责袁叔万,她立刻站到了袁叔万跟前,冲着袁老太爷开口道:“得了吧,要不是你和秦氏硬要让香棠跟着去参加狩猎,她怎么会出事!当时的情况多么凶险,叔万可是我们袁家的顶梁柱,难道让他牺牲自己去救香棠,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说罢,袁太夫人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秦姨娘,冷声道:“香棠会有今日这般下场,说到底,都是心太大的缘故,做人就得认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只能够这样的下场。”
秦姨娘闻言,仿佛是受了重大打击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她这会儿只觉得肚子疼的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紧紧抓着袁老太爷。
而袁老太爷更是恶狠狠的瞪着袁叔万与袁太夫人。
而在这个时候,袁叔万却突然摇了摇头,开口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心,香棠无事,只是进宫了。”
进宫……
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够愕然的看着袁叔万。
不是刚刚还说出事了,怎么转头却突然是另一个说法。
进宫?
袁香棠竟然进宫了。
不仅仅是袁家没有跟去参加狩猎的人愣住了,连袁香蓉等人都愣住了,吉祥心中微微转了转,倒是有些明白了袁叔万的意思。
而袁老太爷一反应过来,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袁叔万询问道:“你说进宫?皇上看上香棠了!”
而秦姨娘原本只觉得坠坠下沉的肚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仿佛身上也来了力气,身体也不疼了,她也是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的看向了袁叔万。
袁叔万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具体事项,我倒并不清楚,只是看到皇上的人将她带走了。”
“皇上的人。”
袁老太爷和秦姨娘二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倒是十分默契的想到了一点。袁香棠向来都机灵,会不会是偷偷瞒着人与皇上有了来往,所以回宫之时,皇上派人将她接进宫了。
二人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止不住的冒出喜悦,有一种止不住的自豪感。
他们就知道,香棠长得好,人有机灵,怎么可能会没有抓住机会呢!
袁老太爷这会儿倒也不再是方才的怒容了,他看向袁叔万的目光中也难得的带了一丝愉悦,开口道:“行了,既然都没事就好,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这般说着,袁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往脸上扩散着。
秦姨娘更是扶着肚子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袁太夫人。
袁香棠此次被皇上带进宫里,依着她作为宰相妹妹的身份,起码也是一共之主,要做娘娘了。指不定还有个贵妃做做,她作为贵妃的生母,回头也让香堂求着皇上给她赏个诰命夫人做做。
秦姨娘越想越高兴,手上温柔的抚着肚子,嘴里却是轻声对袁老太爷撒着娇:“老爷,我肚子疼。”
“肚子疼,那得赶紧请太医过来瞧瞧。”
袁老太爷只觉得腰杆子都粗了起来,而秦姨娘却是又轻声道:“不必了,等以后香棠做娘娘了,再给我请太医瞧瞧。”
她又是看了一眼袁叔万和袁太夫人,心里却是轻视着想着,不就是太医吗,以后她想看,还不能时时看吗!
袁太夫人被秦姨娘这番做派气的够呛,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袁香蓉,又是迁怒的看了一眼袁叔万,却是二话没说,直接转身走进了袁府之中。
袁叔万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等到站在门口的人散了之时,他将目光看向了吉祥,轻声道:“这些人,有没有觉得很碍眼?”
吉祥抬头看向了袁叔万,只觉得从袁叔万的语气中,听出了无限的冷意。不过她心中的疑问太多了,这会儿倒是有些无从说起,最终挑了一个最重要的问了:“袁香棠现在被皇上带走,她……会怎么样?”
吉祥可不像袁老太爷和秦姨娘一般想着赵慎带走袁香棠,是因为二人早已暗通曲款,吉祥自然知道,袁香棠被带走,绝对是因为赵慎带错了人,赵慎原本要抓的人,是她。
这么一想,袁香棠在被赵慎发现不是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袁叔万闻言,笑着替她将额前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了耳后,开口道:“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好歹,她也是我的庶妹。”
袁叔万嘴角微微扯起,形成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当然,袁老太爷和秦姨娘所想的美好前景,却是绝对没有了。
赵慎回到宫中,甚至顾不上梳洗,便带上了陈全儿,匆匆朝着妙弋宫走去。
妙弋宫如今已经建好了大半宫殿,主殿之处,也已经可以住人了。
赵慎推开了妙弋宫大门,慢慢的走过了曲桥,径直朝着妙弋宫的主殿走去。
随着主殿越来越近,而赵慎的一颗心也是跳的飞快。这是他几乎付出了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代价得到的人。
赵慎心中并不是没有比较过,也想过值得不值得,可是站在这里,一想到推门而入之时,便可看到那张美丽的脸蛋冲着他莹莹微笑,一想到自己不必再到梦境之中去寻找她的音容相貌之时,他的心里便被填的满满的,只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主殿大门被推开赵慎穿过了大殿,走过了过道,慢慢的走到了寝宫之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没了勇气,怕自己推开门之时,看到的仍然是一个熟悉却又空荡的屋子,他所期盼的一切,又是一场空。他站在门口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寝宫的门。
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烟霞云雾绡裁成的衣裙的窈窕倩影坐在梳妆台前,他眼里浮现出了激动,他喘着粗气几乎迫不及待的朝着那抹倩影小跑了过去。
“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