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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吉祥送回家里后,袁叔万只在府里陪着吉祥呆了一会儿,却是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坐上马车进宫了。
虽然袁叔万今日倒的确是想陪着吉祥呆在家中。可奈何事务繁多,却是半点不可歇息。
太后闻清婉病重之时,其实今日早已经传开了。
毕竟太后如今算是后宫中最受瞩目的一个,又是幼帝的母亲,她的康健安危,牵扯也甚重。
不过倒是没有多少人怀疑闻清婉此次病重之因,只因为先皇驾崩,紧接着闻家又是出事遭遇灭族,而太皇太后又是被软禁自缢,这些人都是闻清婉最亲近的人,如今接连出事,接受不了打击而病重,倒也是正常。
所以也根本没有人猜测到闻清婉竟然会是因为觉得自己逼死了太皇太后,心虚害怕而病倒。
当然,袁叔万自然知晓。
那一日,闻清婉入得太后寝宫,虽然屏退身边之人方才与太皇太后说的话,可是因为闻清婉的这些时日以来的异样,袁叔万却是从来没有放松过底下人对她的注意,而那一日,从闻清婉嘴里吐露出的恶毒话语,也是让袁叔万不由惊诧。
到底是最毒妇人心,即使先时的太皇太后对待她的态度的确是不尽人意,可是到底还是连着亲,如今太皇太后一个老人家也落得了这步田地,闻清婉竟然还要跑去如此落井下石,心肠也的确是歹毒了一些。
当然,闻清婉的这番恶毒行径,倒是并没有让袁叔万过多瞩目,毕竟是后宫女主,在歹毒的事情做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而且,先时他也是看出,这个在皇后时期瞧着懦弱温和的太后闻清婉,其实私底下并非是这副摸样。
可是,闻清婉会在知道太皇太后死讯后,竟然会跟着病倒了,这却是让袁叔万有些好奇了。论理,闻清婉这般城府深重又心肠歹毒之人,既然会想着去逼死太皇太后,怎么可能又会因为对方的死而感到心虚呢!
“太后娘娘先时病倒后,却是一直抓着宫人的手不让离开,更是让自己宫里的人都守在她的寝宫之中,后来发起高热,烧的迷迷糊糊,嘴里仿佛还吐出了几句避讳之言。”
给袁叔万带路的小太监小声的对着袁叔万回禀着。
瞧着袁叔万认真听着的模样,他又继续道:“太后娘娘仿佛是做了噩梦,嘴里只是嚷着,让太皇太后老人家莫要找她,她不是有意逼死她的。”
这些话说出来,也算是涉及到了一些不能够对外宣讲之言,而袁叔万脸上也是微微沉默了一下,最后开口说了一句:“此时,太后宫中的人,是否已经封紧了嘴巴?”
“是,奴才让人办妥了。”
而袁叔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闻清婉喝下御医开出的药后,倒是高热退下,也渐渐的有了一些神志,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下躺着的华丽的大床之时,眼神中还带着余悸,方才虽然昏睡的迷迷糊糊,梦中的场景她也已经忘记了,可是她却是知道,自己是做了噩梦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在看到守在她床边的宫人之时,眼睛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方才她病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能够说出来的话来。
她心里犹豫着,却是在考虑着该如何试探这些呆在寝宫里的宫人。
不过,未等闻清婉开口说话,守在床边的宫人却是发现了床上的动静,也看到了闻清婉已经醒了过来。
那名宫人连忙走到了床边,脸上带着关切开口询问:“娘娘,可是好些了?”
闻清婉的脑袋其实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却也是点了点头,而宫人却又连忙体贴的端来了温水,拿着勺子往闻清婉的嘴里喂了几勺,只待闻清婉摇了摇头后,方才收了回去。
闻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舒服了许多,方才一直上上下下伺候她的宫人,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看重,甚至是当成了自己人的宫人。
虽然闻清婉的心中,对于这名宫人也并不是那么的信任,但就目前而言,对方的确是她比较看重之人。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问了一句:“方才哀家烧的迷迷糊糊的,有说什么话吗?”
宫人刚刚绞了一块温热的帕子走到了闻清婉的床前,闻言脸上愣了一下,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开口道:“娘娘方才烧的太厉害了,一直迷迷糊糊的呻/吟着,恐怕是难受了,好在御医开的药方极其有效,瞧着娘娘如今,却是好上许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哀家怎么说自己脑袋这般头疼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闻清婉脸上微微笑了一下,任由宫人上上下下替她拿着布巾擦脸。
都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闻清婉这一病,却是卧床了数日还未见好,也是因为这一病,让闻清婉的生活习性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往日里,她不喜寝宫之中有人陪着夜,也不喜寝宫之中掌灯,所以守夜宫人也都是在她寝宫的外间里守着,以免她半夜起身有什么吩咐。
而自打生了病起,闻清婉却是喜欢让人替她守在寝宫之中,而且每回都起码要有四人守着,寝宫之中掌灯一盏只觉得还不够亮,硬要底下人给她的床边也点上两盏方能够安心睡下。
不过,闻清婉到底是主子,在这个人口凋零的后宫之中,自然也无人敢置喙议论。
而闻清婉这一病,宫里宫外之人,多多少少也会多了一些表现。
当然,如今她还病着,来探视的人也都极有分寸,皆是送了礼品表了心意便识相退了出去,倒是没有真的去求见过闻清婉。
而闻清婉也自知如今自己根本没有精力来应付那些对她而言,算得上是陌生的人,于是听着下人的通禀,仍然躺在床上并未动弹过,也未让底下人将那些探视的人带入自己的寝宫之中。
不过,那些探视的人中,倒有两波人,让闻清婉另眼相待过。
第一波人却是宫里的贤太妃和淑宁公主,闻清婉倒是让底下人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说了一会儿话。
倒也没有再提及过先时关于亲事的话题,闻清婉只是打量着打扮素朴的淑宁公主好一会儿,而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贤太妃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道谢话,便同意了这二人的告退之言。
而她自己,则是在这二人离去后,撑着手坐在床上,睁着眼睛仿佛是在沉思一般,坐了许久之后,方才闭上眼睛重新躺回了床上。
第二波人,则是来自宫外的官员家眷,曾经的崔夫人、现在的安王妃崔玉珍。
崔玉珍原本也是随着大流带着礼品进宫表心意,也根本没有想过太后闻清婉会接见她。
当她听到宫人出来传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这疑惑之色也只是浮现了一会儿,她便是站了起来,冲着与她一道儿来的其他官眷道了一声不是后,便随着宫人进了闻清婉的寝宫。
闻清婉的寝宫自然很大,虽然如今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起来,可对于一个病人而言,到底是有些寒冷,故而,寝宫里边的地龙也是烧着,将寝宫烘烤的的暖洋洋的,也让刚刚走入的崔玉珍有些不适应。
崔玉珍身上衣物厚实,乍然进入这暖洋洋的寝宫,只觉得背上的汗都要被烤出来了,也觉得喉咙一阵干紧。这会儿虽然还有些忐忑着闻清婉召见之意,不过崔玉珍心里更希望闻清婉能够赶紧道清楚事情,好让她走出这个并不舒坦的地方。
闻清婉瞧见崔玉珍进来,走到了床前与她行礼,却是十分客气,一面让身边的宫人扶她坐起了身,另一面,却是连忙让底下的宫人给崔玉珍搬来了椅子,又拿了茶水招待。
态度十分亲近和婉,也让崔玉珍心中的不适之感越发深了。
虽然郭怀远如今是三大顾命大臣之一,而她身为郭怀远的妻子,会被旁人这般对待倒也并不奇怪,可是她与闻清婉并不熟悉,如此殷切,却是让她感觉到一丝的不自在。
崔玉珍接过茶水,虽然喉咙干渴,却也不敢多饮,只是抿了一下,便将茶盖盖上,放到了手边,她态度恭谨的开口道:“不知太后娘娘召见臣妾,是有何事?”
闻清婉未料崔玉珍会问的这般直接,她原本以为,崔玉珍进来后,也该是先问候了她的病情方才会这般问着,而她也可以与崔玉珍好好说上一会儿话,拉近一些关系。
不过,既然崔玉珍问了,闻清婉倒也是笑着开口道:“倒是无事,只是听闻安王妃来看哀家,哀家想着,虽然与安王妃见过多次,却仿佛是从未与安王妃好好交谈过,所以便让宫人请了安王妃进来,可是耽误王妃事情了?”
“娘娘言重了。”
崔玉珍闻言,连忙开口又是恭敬的说着,崔玉珍当初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人,而且是呆在曾经艳冠后宫的宠妃身边,自然不可能真的不懂得如何说话。
她又继续说着:“臣妾只是怕打搅娘娘养病,哪里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而闻清婉闻言又笑道:“没有耽误事情便好,哀家这成日里呆在床上养病,倒是无聊了,有崔夫人来陪,反倒是高兴了许多。”
崔玉珍与闻清婉其实根本不舒适,不过崔玉珍本就算得上是八面玲珑的性格,而闻清婉也是个外向性子,若是想要好好交谈上,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崔玉珍并无想要和闻清婉走近的意思,今日进宫探视,本就是遵循例常,随着众人一块儿过来罢了,虽然闻清婉又对她抛出橄榄枝的意思,但崔玉珍却并不想接下来。
所以,到了最后,崔玉珍也只是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如今身体感觉如何?”
“好上许多了,对了,听说安王最近还未上朝,仍然抱病在家,可是身体还未好转,若是需要,宫中御医也尽可请去与安王诊治。”
闻清婉听着崔玉珍与她不咸不淡的交谈,心里有一些着急,连忙又开口说起了其他。
而崔玉珍听了闻清婉的话,依然客套的开口道:“多谢娘娘,不过我家王爷倒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罢了。”
“那样便好,那样便好。”
闻清婉笑着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有几分尴尬。
最后,在不咸不淡的又说上了几句话后,崔玉珍倒是起身告了别:“还望太后娘娘好好保重身体,臣妾便不打扰了。”
闻清婉点了点头,心里既有些惋惜,却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最终在崔玉珍随着宫人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哀家觉得与安王妃甚是投缘,哀家孤身呆在宫中甚是无聊,倘若安王妃无事,还请多多递牌子进宫来陪陪哀家。”
崔玉珍心里微微有些沉思,面上却是淡淡开口道:“多谢太后娘娘看重。”
崔玉珍离去后,闻清婉的心里有几分挫败。
她知道崔玉珍日后的变数,也知道她日后会有的造化,她怎么想着,与这一位玉珍夫人交好,总归是对自己有所好处的。
只是,这一位,仿佛是十分高冷难以接近,闻清婉心里倒是忍不住一晒。
不过,闻清婉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再多想,毕竟如今她心中最在乎的事情,其实还是该如何去接近袁叔万,若是能够拿下袁叔万,这些人,她又哪里需要这般去接近讨好。
偏偏自从她病了之后,竟是已经多日未曾见到过袁叔万了。
袁叔万身为外臣,自然不可能与闻清婉有所接触,也不可能来探视她。一般而言,这种来往,都是由后宅女眷来做,这也是为何要娶妻的理由之一,不仅仅是需要一个嘘寒问暖且能够传承子嗣之人,对于官员而言,有一位正经的夫人,还可以展开夫人外交。可是定王府中,太妃也就是曾经的袁太夫人早已逝世,而袁叔万又没有娶亲过,甚至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妾室倒是有,但正经人家也不可能让妾室出来主持。于是定王府里自然没有人主持中馈,对外的交际,更是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虽然闻清婉知晓袁叔万日日进宫处理朝政,可袁叔万从来不到后宫之地来,都是呆在前朝御书房里,一时之间,倒真是让她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闻清婉也只能够在心中扼腕叹息。
不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让她等来了见袁叔万的机会。
小皇帝赵简登位之后,因为年幼,并没有机会涉足朝政,生活里最大的事情便是学习。
虽然如今年纪还未到,帝师也尚未请好,但启蒙习字之事,却是早已经在他还是太子之时,便开始了。如今做了皇帝,更是加紧了课程学习。
日常学习,负担其实一点都不轻。
而近日,闻清婉病重,赵简却又是一个至纯至孝的性子,虽然因为闻清婉并不待见他,而底下人也拦着不许,没有让赵简终日在闻清婉身边侍疾,可是赵简还是空闲时日,便跑到闻清婉的宫中去看望,甚至连闻清婉一日三次的汤药,都是由他亲自看火熬煮了奉上。
可是,赵简的日常学习并没有停下,功课也十分的繁重,他替闻清婉做的这些,也都是利用自己休息间隙所为。
如此一来,小小的身体,哪里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劳累,闻清婉病情倒是渐渐好转,可是赵简却是生起了病。
小皇帝赵简生病,其实对朝政影响并不大,不过到底是皇帝,仍然是大事。
尤其对于如今一手把控着朝政的袁叔万而言,小皇帝这个时候出了事情,固然他也能够顺理成章上了位,但隐患太多,而且名声也不好听,外人只会认为是他为了帝位而逼死的幼帝。
所以,赵简生了病,袁叔万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帝的寝宫里,陪着小皇帝由御医看了病。
闻清婉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赵简这边刚刚传了御医。
闻清婉如今虽然能够下床,但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她原本也并没有要去小皇帝寝宫的意思。
要知道如今的天气可并不好,两个寝宫之间距离不算远,也绝对不近,闻清婉一点都不希望因为没有好好养病而让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又给加重了。
不过宫人与她禀告的话,却是让她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只因为宫人又说了一句:“定王殿下如今正在皇上寝宫内陪着皇上。”
“定王殿下……”
闻清婉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拳头,却是开口道:“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探望一下皇上。”
宫人闻言,也没有阻拦,连忙找来了厚厚的大衣替闻清婉裹上,闻清婉看着并不算好看的衣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是自己脱了下来,指了指放在柜子里的另一件淡青色暗纹宫袍,开口道:“穿这件吧!”
宫人瞧着那轻薄的春衣,考虑到闻清婉身体还未好转,正要相劝的时候,却瞧见闻清婉已经走到了梳妆台前,开始让宫人替她挽起了头发。
而她自己,又捡起了一个粉盒,开始在自己的脸上细细描绘了起来。
涂脂抹粉过后,又是描眉画眼,全然没有一点着急小皇帝病情的样子。
而等到闻清婉打扮完了,却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到底是大病之中,不仅仅脸颊上有些瘦的凹陷,脸色也实在是不好看,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她原本捡起红色胭脂,想给自己加点颜色,可是瞧见镜子里边映出身后宫人的样子时,最终还是放下了。
毕竟如今还是梁宣帝的国丧之期,她新寡打扮的太过于招摇也是不好。
而且虽然未曾上胭脂,不过这副样子瞧着,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年龄也仿佛小了一些,倒也是有所裨益。
不过,等到闻清婉兴致勃勃冲到小皇帝寝宫之时,却并未在小皇帝的寝宫里堵到袁叔万。
袁叔万并没有在小皇帝的寝宫里,这个发现,也让闻清婉脸上露出了失望。
她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问方才与她回话的宫人之时。
躺在床上正被宫人伺候着喝药的小皇帝赵简却是瞧见了自己的母后,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高兴的笑容,连声道:“母后,您怎么来了?快过来。”
闻清婉眉头不觉皱的更深了,她并没有马上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还有几分不开心。而小皇帝赵简到底年龄幼小,加之闻清婉是站在门口,距离有些远,她也没有注意到闻清婉的脸上,只是一味笑着朝着闻清婉招手。
身边的宫人瞧见了闻清婉一动不动,连忙轻声道:“太后娘娘,皇上在唤您。”
闻清婉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只能够朝着小皇帝的床边走了过去,她脸上带着一份并不真诚的淡笑,伸手摸了一下小皇帝的脑袋,开口道:“怎么病了,你呀,小孩子家家的,定然是因为贪玩才给玩病了,日后可别贪玩了。”
小皇帝未料闻清婉坐下后,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失望与难受,不过赵简还是安慰着自己:母后这般,也是关心自己。
他脸上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开口道:“母后说的是,儿臣都听母后的。”
“嗯,这就乖了。”
闻清婉说完这话,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方才听宫人提起貌似定王也在此处,他人呢?”
赵简闻言,倒是没有多想,直接开口道:“定王说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待会儿便回来。”
“真……是吗?”
闻清婉闻言,心里方才冷却下的兴奋却是再次冒了出来,她虽然极力忍住了自己脸上浮现的兴奋,不过精神却是瞧着好了许多。
反倒是赵简,虽然这个时候他生病症状刚刚出来,其实十分难受,却还是强撑着对闻清婉道:“母后病体未愈,不必陪着朕,待会儿定王也会来陪朕的,母后回去歇息吧!”
“不必。”
闻清婉一口否决,倒还记得要做做样子,她伸手接过了方才宫人喂着赵简的药,拿起调羹拌了拌,开口道;“母后给你喂药,陪你待会儿再走,不然实在放心不下。”
“母后……”
赵简心中有些感动,忍不住用一种依赖的目光看向了闻清婉,而闻清婉并未注意到,她虽然在给赵简慢慢喂着药,一颗心,却早已经飞到了袁叔万身上。
也不知道袁叔万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闻清婉心中极力期盼着袁叔万能够快些过来才是。
不过,显然袁叔万是没有那么快回来了。
袁叔万如今正在一个侧殿与吉祥呆在一处儿。
袁叔万原本也是从未想过在吉祥恢复身份以前将人再带到宫里来的,不过如今出现了意外情况,他可能得在宫里待上一些时日,那么,将吉祥一个人留在家中,他只怕自己会担忧着,也怕自己会舍不得。
故而特地让常福到家里将吉祥接进了宫里,也顺便带上一些他的衣物进宫来。
吉祥进宫之后,径直跟着小太监来到了这皇上所居的宫殿,一路之上,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说起来,也是这些年被袁叔万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这会儿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开始不适应了。
上一回进宫,有袁叔万陪着,她不害怕,如今,只有一名陌生的小太监给她领着路,她难免紧张,一直在偏殿里看到了袁叔万的时候,她的心里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朝着袁叔万的方向小跑过去,走到了他面前的时候,才把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袁叔万还是第一次看到吉祥对他表现出如此小鸟依人的摸样,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握住了吉祥的手,轻声道:“害怕了?”
吉祥沉默的点了点头,却又轻声开口道:“怎么让我进宫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皇上病了,先时太后也生病,所以我得呆在宫里边一段时间,怕你在家里担心,便干脆让你也一道儿进宫了。”
袁叔万轻声解释了一句。
而吉祥却是忍不住轻声道:“我也跟着呆在宫里,合适吗?”
“无事,再说过段时日,你也是要恢复身份了,届时恐怕还要从宫里出嫁,先熟悉起来。”
袁叔万笑着对吉祥说着,惹得吉祥忍不住笑着轻捶了一下袁叔万的胸口,开口道:“瞧你说的,谁要出嫁了!”
“真不要嫁?”
袁叔万也忍不住与吉祥逗趣了起来,只是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将她的小手提起,放到了自己的嘴边,“不嫁可是不行,要知道,你可是说过要给我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我还等着你嫁给我后,光明正当给我生儿子呢!”
“……”
吉祥原本还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娇羞,也是弄点小情趣,听到袁叔万直接又提到了那一对好字儿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如今可真是后悔答应了袁叔万的要求这么早,搞得他现在,三天两头,没事儿便爱提这话,仿佛是唯恐她后悔了去似得,一定要再三提醒,也免得她印象不深刻。
“定王殿下,知道了知道了!”
吉祥没好气的回着,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惹得袁叔万对她又是一阵动手动脚,只将吉祥弄得气喘吁吁了,嘴里连连求饶了,方才收回手放过了她。
袁叔万替吉祥理好了方才因为那一阵闹而有些凌乱的衣服后,抱着吉祥坐在榻上往她嘴里喂了半杯水后,又轻声的对她着说叮嘱起了这几日的事情。
“宫里人多复杂,你若是想要出去逛逛,身边一定要带好人,青玉青柳二人此次不好与你进宫,我另找了两个人过来伺候你,有什么事情,若是我忙的顾不上了,你便告诉她们。”
吉祥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说起来,她的心里其实很没有安全感,这皇宫虽然曾经是她还算熟悉的地方,可是也让她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她不会那么想不开出去逛逛的,反正袁叔万也说是短期要在宫里住一阵子,这段时间呆在这屋子里看看书做做绣活,熬熬也就过去了。
袁叔万不知道吉祥所想,又开口说了起来:“这处宫殿是皇上所居的宫殿,与前朝办事的宫殿很近,免不了会有大臣在附近走走出出,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别乱走,免得被冲撞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让我别一个人行动吗,我也不想出去,袁叔叔,您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吉祥瞧见袁叔万一副要好好叮嘱她的架势,只觉得头疼,感觉是被长辈管教了的感觉,连忙出声打断了。
而袁叔万听了吉祥的话,一阵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掐着吉祥的腰,连声道:“方才你唤我什么!”
“咳……有吗有吗?”
吉祥眨了眨眼睛装起了无辜,不等袁叔万对她做什么报复,一蹦跳出了袁叔万的怀里,跑到了桌子后边,连声道:“说好了,不许再弄我了,不然我要生气的。”
“你还生气呢!行了行了,还有正事不与你玩闹,过来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儿,待会儿我还要去皇上处。”
“真的?”
吉祥看着袁叔万仿佛是真的不打算与她玩闹,心里有一些犹豫,不过也有几分相信。
“自是真的,过来!”袁叔万朝着吉祥招了招手。
吉祥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又跑到了袁叔万的怀中,嘴里俏皮道:“袁叔叔,你可真好!”
“胡乱称呼什么呢,好好说话!”
袁叔万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他其实本就对自己年龄大上吉祥许多有些芥蒂,如今又是被这般称呼,让他不在意,实在是有些困难。
吉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也看出了袁叔万的在意,虽然心中对于袁叔万不解她这份情趣而感到有些无语,不过还是乖乖的开口道:“我错了,我开玩笑的。对了你不是说皇上病了,皇上生什么病了?”
吉祥眨了眨眼睛,连忙扯开话题。
虽然吉祥扯开话题的本事并不高明,露出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不过却是正和袁叔万之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倒是不严重,不过最近恐怕要好好养着。对了,皇上也算是你的堂弟了,待会儿你要不要去瞧瞧,倒是个乖孩子。”
“会不会不合适?”
吉祥有些犹豫,开口问了一句。
袁叔万却是笑着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多瞧瞧那孩子,将来若是给我也生一个这么乖的孩子就好了!”
“你怎么又提这个了……”
吉祥无奈叹气,看样子,她想要和袁叔万绕过生孩子的话题,在她生出孩子之前,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吉祥收拾妥当后,却是随着袁叔万一块儿到了此处宫殿的主殿里,还未往皇上寝宫走入时,遥遥的,在寝宫门口,袁叔万却是停下了脚步,看着站在门口处,明显并非此处寝宫的一拨人,他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想到,太后也来了。
而袁叔万停下脚步的举动,让吉祥有些疑惑,不禁轻声开口道:“怎么了?”
袁叔万听到吉祥的声音,脸上倒是露出了温和的表情,笑着开口道:“无事,只是太后过来了。”
“太后吗,那我就不进去了。”
吉祥心里有些生怯,就目前而言,她其实并不想多见外人。
袁叔万闻言,倒是没有勉强只是开口道:“既然不想见,那就算了,我与你一道儿回去吧,太后在,我也不方便进去。”
吉祥点了点头,笑着与袁叔万二人离开了寝宫。
而闻清婉呆在皇上的寝宫内,喂着赵简喝完了药,又陪着赵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仍然未见袁叔万的身影出现在寝宫里。
她也感觉自己实在是装不下所谓的慈母了。加之她病体未愈,又是乘着凤辇过来,又是呆在这寝宫里坐着陪了小皇帝好一会儿,这会儿,却是感觉到身体实在是疲惫不堪,最终只能够遗憾的离开。
当然,闻清婉并不知晓,在她离开后不久,袁叔万听到底下人回报,却是带着吉祥来到了她呆了许久的皇上的寝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