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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如过去一样,刘静璇起得很迟,刺眼的阳光窗户射入后,她猛然起身,皱着眉拨开长发。什么时候了?
她瞄了桌上的钟表一眼,刺眼的阳光使她的视力变模糊。很晚了,刚过中午。她揉揉眼睛。一天已过了一半。她哪里不对?
这两星期以来,她睡得越来越久,不管她是否晚祷一过就睡觉都一样。
她想起身,但是整个房间在她眼前旋转。她连忙躺下,甩了甩头,静静躺着直到不再晕眩。
房门被打开了,又喀嗒一声关上,她没有抬头看,只是把手臂横在眼上。来人的脚步很轻,是翠喜。
她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听见了倒水声。她抬高手臂看了一眼。翠喜看着小姐醒来后,连忙走到小姐床边。
“小姐,您赶紧梳洗一下吧我这就吩咐刘妈做点饭”
刘静璇并没有理睬她,而且伸伸懒腰打个呵欠。
“嗯,翠喜我好困啊。”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几乎整天在睡觉。”
翠喜的声音并不大,把小姐扶起床时,看着小姐微隆的小腹,她的神情不由一黯然,心头不禁恨那个该挨千刀的男人来。
起身时,刘静璇不自主的轻拍了数下自己的小腹,每晚睡前一定要听听孩子在她肚内发出的轻微心跳声,而每天醒来的时候,她都会和腹中的孩子打着招呼。
看着小姐脸上堆积着的幸福模样,翠喜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心头只是替小姐不值,老爷甚至威胁着要把小姐赶出家门,可是她死活也不说出肚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呢?
翠喜的眉头皱成一团儿,心里怎么也想不到小姐究竟和谁……
梳洗完后,刘静璇撑着腰身,走到了后院,这后院和她曾经熟悉的南京以及上海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后院西侧有几间青墙青瓦的下人间,这是一副乡村风貌,在厨房外几个佣人正在操作:洗菜、杀鸡……,有些佣人用手洗衣服……而在再朝外走着,青色砖墙下,种着一些青菜。
依如往日一样,刘静璇走到离河边不远的一棵大柳树下,树有一个躺椅,躺椅上早早的就放着一叠薄毛毯,,虽说当时父亲心狠说要把她赶出家门,是赶了出来,不过却在南京郊外置下的这片宅院,甚至还请了六个佣人侍候她。
坐在躺椅上,已经怀孕四个月的刘静璇,一切都恢复正常,没有头晕,没有呕吐,精神很好,她躺在躺椅上,眯着那双大眼睛透过枝条感觉着明媚的阳光。
“好舒服啊”
“小姐,您的早餐,还有报纸……”
一份简单的早餐放在躺椅桌的小几上,还有一份报纸,最近一两个月,小姐每天都会看报纸,甚至还做剪报,起身吃饭的时候,刘静璇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着报纸,而报纸头版却是一条新闻。
“即湖南后湖北士绅千人今日抵京请愿,请执政立国号、称皇帝”
“皇帝?”
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刘静璇只是一愣,最近几天,随着北洋、光复两军从南北两方逼进京师,劝进之声,一天甚过一天,每天报纸上所能看到的皆是“建中华帝国、请执政称帝”的新闻。
“宝宝,你的爸爸也许会当皇帝……”
想着刘静璇轻拍下肚子,在唇边轻喃时眉头却又是一锁,他要是真当皇帝了,有可能会……期待着未来的刘静璇,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卷入一场风暴之中。
“别说是帝国之后,需具母仪天下之范,即便是未来大总统之夫人,又岂可由英人任之”
说着话时,尤列的脸上露出奸滑的笑容,似是陷媚,又似是不愤。
“皇后或夫人,若是外人,确实会引国人些许不适。”
神色自如的谭人凤端着杯喝了下去,看着面前的尤列,他又补充了一句。
“若无论是未来之皇后或是夫人,皆是执政之家事,我等外人岂可插嘴”
“非也,今日之执政,许为明日之帝君,自是帝君,家事即是国事,我等国民自可发表其意”
尤列摇着头,摆出一副忠君体国的模样来。
“哦”
喝口茶,谭人凤轻应一声,目盯着尤列,捋着胡子却是思考他和自己谈这件事的用意来。
“这么说来,令季,也是赞同未来中华为帝国,行立宪,而执政进位为帝了”
说着谭人凤摆出一副求问的模样。
而尤列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月前,一直流亡海外的孙先假道日本回到上海,以上海为根据地,大肆宣扬共和,抨击帝制,而尤列又是陈中山亲信之一,也曾多次在报纸上与支持帝制的士绅、贤达论辩。
也正是这场在光复诸省报纸上上演的辩论,使得民众知道了共和与帝制优劣,相比于共和强国**党只能拿出美国、法国作为论据,支持帝制的却是数出英国、德国、日本、奥匈以及俄罗斯,甚至于在**党拿出法国作为论据时,支持帝制的文人又以法国政府以及议会的混乱作为反击,甚至于远在法国的商家不断的将法国议会争斗新闻发于国内。
这场国体论战从一开始,**党就占了下风,支持**党的报社少,**党资金亦不及支持帝制者,虽说执政府和光复会以“少争论、多为国”为由,在论战中保持中立,但并不意味着支持者会保持中立,在支持执政府的士绅们的主导下,报纸几乎是一边倒的倒向“建帝国、行立宪”一派。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所看到的往往只有皇帝,在光复省份乡间很多老百姓,早已经认准“执政”就是皇帝,按市间的说法,大帅就是当年的洪武爷,现在的行的是“缓称王”。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天下局势已经明朗,民族光复指日可待,身为执政府执政的大帅即便不称帝,也快是事实上的“皇帝”了。
“虽列不赞帝制,然若是帝制为四亿五千万国民所选,列当行国人之责,列顺从民众之决定”
尤列套了一句话,这句话是那位执政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国家体制由全体公民以投票决定,任何团体、党派均无权代民作决”
“几千年来,我等小民,不过只是纳税之羊尔现在更为捐纳之羊,异族奴役之隶数百**者高唱共和,若其闭门为国决体,其行为又岂是共和之举?非也数百人岂能替四万万五千万人做出决定我等又岂能决定他人之命运如此,又与建虏为一族之私决定我族之命运又有何区别?”
想着那位大帅在会见先生,先生不过是初提中国之未在于行共和、促大同,此是民众所期、世势所趋,那会大帅便说了一句 “若民选以共和,必当行之,若民选以帝制,尔当认之……假以民意,代民作决,实为**民意”。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先生最后的努力与尝试,而这也让先生认定那位大帅心倾帝制,虽其言之若行帝制帝国当行立宪,但……光复诸省官员皆出自执政府任命,而非民选,其行已经可见一般。
“所以,尤列才会有此忧心,石屏先生身为执政府咨议处咨议员,尤列方才请石屏先生,上表执政,当与……”
未等尤列把话说完,谭人凤却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咨议处为为国咨政之处,此等执政私人家事,岂可能本咨议员干涉,还请尤先生勿再提起”
话音一落,谭人凤便抬头冲着外间喊了一句。
“送客”
“石屏先生……”
进屋的谭一鸣,一见叔父脸板着,连忙弯身手一拱。
“先生请”
到了这份上,尤列也不便再做言语,只是深鞠一躬,又补充了一句。
“石屏先生,需知家事即是国事……”
“先生请”
谭一鸣加重口气说道,若是这人再不识想他可就真动手轰他出去了。送将尤列送出府后,回到客厅的谭一鸣看到客厅里的叔父却是皱眉叹着气。
“叔父,您这是……”
“一鸣,你给一鸿、二式拍封电报,告诉他们,需尽忠职守,绝不得为外界所扰,一鸣于军中,当杀敌报国,谨从军令,二式于乡任民政官,需不得贪腐,为民谋福,从执政府之政令,若是两子有违当逐出谭家”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听得谭一鸣心头一惊,他看着似有所思的叔父,开口欲言时,却听着他道了句。
“你去电报局发电报,我要去执政府见执政”
尤列的劝言让谭人凤感觉应是有一场阴谋正在酝酿之中,这阴谋针对正是执政,心紧着他便急步走出租住的小院,走出巷子朝着执政府走去。
慢慢地从眼前推开装着情报的卷宗,陈默然先是靠着圈椅在那闭目沉思着,他有想到未来或许自己将终日与阴谋为伴,但却没曾想到,针对自己的阴谋竟然从现在已经开始了,而且不仅仅只是针对自己,同样的也针对自己的家人。
强压着心下怒意,陈默然眉头锁成了一团,扶着圈椅的双手紧扣椅圈,以至指节有些发白,他没有不去愤怒的理由,这个针对自己的阴谋,竟然是以攻击自己的家人为起始,随后……
坐在桌前的张靖可以感觉到执政心头的怒火,那剧烈的呼吸已经暴露他的愤怒,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老板生气,心下不禁为同情起那些涉足其中的人来。
第二侦缉科是老板暗藏于袖中的利剑,听过过他的还以为他的任务不过是收集军事情报,可在另一方面呢?他是老板的暗剑,而实际上这又是张靖所希望的。
睁开眼睛,陈默然微把视线移到外间的花园,长满荷叶的湖水如镜一般,只是偶尔有燕子点时引发一阵涟漪,那点破一池湖水的涟漪看在陈默然眼中,似乎意味着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暴,他完全可以想象,从现在开始,自己的一只脚在炼狱,而另一只脚则在天堂。
收回视线后,陈默然看了看坐在面前张靖,他是自己的情报负责人,连续抽了几口烟,直到把指间夹着烟吸后完,才又把视线投向桌上的文件卷宗,问道。
“喏,您如何向我解释这件事?”
“科里分析员已经反复验证这个消息。这件事不同寻常,所以我必须多方验证其可靠性。”
“是谁向您提供了这个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提供情报的人是我们安插其中的内线,他的忠诚是不应怀疑的。”
只是点点头,陈默然又把文件拉到面前,再次浏览了一遍:
“……故为再建中国政府起见,为保持远东永久和平,及为实现日本帝国政策之成就起见,我x当利用目前时机,促赞中国而为君主立宪,使与日本之君宪一致而与他国各不相同为……变更中国政体,是再建中国时所当采用唯一之主义。且现时亦为我x鼓励**党及其他不满于中政府之人物,在中国起事之良机。现时此等人不能肆志之原因,乃因资本之不足。若帝国政府能利用其资本之不足,假以借款,唆以起事,则中国全国,大乱立见。我x如此,乃可起而干涉并整理之。吾人当容纳中国**党、保皇党及其他不满中政府之人物,以扰乱全中国之地。其全国既扰乱,而结果乃推翻南京政府……”
放下手中的情报,陈默然沉默不语着,就像先前一样,坐在那里沉思了很长时间,然后才抬眼看着张靖,审视着这张面孔,他可以信任吗?至少暂时是可以信任的,除了自己谁可以给他更多的权力呢?他所有的权力都是依赖于自己对他的信任。
被老板这么盯着的张靖变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可以感觉到的老板眼中流露出的异色,在有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将会失去什么,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一种恐惧,他知道如果失去了什么之后,他就会被打回原形。
沉思了数分钟后,陈默然才盯着张靖问道。
“现在您说说,在此之后,”
说着他向桌上点了一下头。
“我以为第一个针对我的人,应该是北方的那个人?可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而且还引来了外人。为什么沉默?您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您下不了决心?”
“老板,若是你愿意我可以……”
张靖的那双平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狠意,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实际就是老板袖中的一柄利剑,即便是剑总是要染血的。
“杀了他们?”
陈默然冷声反问一句。
“嗯死亡是处理问题的最便捷的手段”
但随后,他又皱了皱眉说道。
“可是死亡只是处理了问题,但并没有解决问题。”
“是的,老板”
“不喜欢我们的人啊?我想也许不是这么几个,也许还有更多,他们总是幻想着,想象着,他们的行为是对这个国家更好可是……谁有那个资格去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呢?我不认为我有,可是他们总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
这会陈默然的语中带着些嘲讽之味,自己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办了,说着他沉默着,开始思考着将来,尽管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但很多问题却是无未能回避的。
“老板,无论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还是的目前民间的导向来看,他们都未得到太多的支持,甚至于他们内部也产生的分歧”
“嗯这点我知道”
陈默然点着头,却是继续思考着。
“这份文件我留下来,偶尔我会还是会翻开提醒自己的……想一想怎么能得到更加详细的情报呢?”
盯视着张靖,自己真的可以信任他吗?
心里犹豫着,沉吟了几十秒后,陈默然才再次抬头开口说出一句话。
“敬涛,那个……我准备把成立一个新的情报局”
张靖在听着这句话时,却是心头一激动,但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收敛起心头的喜色。
“嗯一家专门负责国内安全的情报机构我现在认为有这个必要”
手点着桌面上的这份文件,只有掌握他们的动向,才有可能给予最直接的还击,对待敌人绝不心慈手软。
“嗯,我再考虑一下”
手指不时的轻点着这份文件,陈默然的眉头不时紧皱着,尽管他的内心并不愿意,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
“……也许我们应该立即还击?你知道我指的还击是什么,当敌人准备借之于舆论的时候,那么我们就要在舆论上给予果断的还击,也许……”
看着桌面上的这份文件,陈默然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他们就给了我们充分的理由和证据不是吗?”
“是的,老板,但是现在我们只掌握了情报的内容,而没有获得情报的原件”
张靖隐约觉得或许这一次,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一次考验,老板是在考验他有没有资格掌握那个“情报局”。
“嗯不您的职业不用我教,照您所熟悉的去做吧我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说着陈默然把那份文件收了起来,随后又拿起另外一份文件,这个阴谋只是插曲,最重要的还是光复大计啊
(一些大大说,光复会中很多**先驱会不会赞同帝制,可事实上,庚子惠州起义之后,兴中会就陷入了分裂,可以用众叛亲离来形容,第三次起义甚至拖到7年以后的黄花岗,而很多**的中坚接受**却是在日俄战争之后,尤其是1905年废除科举后,更是切断满清和士绅阶层的最后一点联系,5年后,**才变得的不可逆转,而在这个时候,那些7年后的**中坚,却大都是信奉民族光复,至于政体却不是他们所考虑的。时代不同,选择不同。1911年的时候,至少有一百多万学生当中坚,可1904年有什么?包括幼儿园、小学在内,全国也只二十多万新式学堂的学生。
1903年的时候,孙中山才开始在日本联络学界,而在小说中,1902年主角就已经开始联络学界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