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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梁国,女追男并不丢人。
史载大梁太宗皇帝就是被圣武皇后倒追的典范,听说这位太宗皇帝从揭竿起义到登基改年,无一不是老婆大人拿的主意,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主见,而是因为圣武皇后出身南禹段氏,文德武修更胜男儿,其谋略与远见确叫人不得不服。
圣武皇后没有野心亦无意朝政,才便宜老公当了皇帝,而段皇后开国终成为一代传奇。
建功二十二年,也就是曹满的妹妹册封皇后的第二十二个年头,南禹段氏突然发生暴乱,圣武皇后的族人声讨大梁明帝苛政,并拥立族长嫡子为新皇与北方抗衡,明帝派出两朝老臣夏侯罡带兵镇压,征战三年,南禹段氏惨遭灭族之灾,而圣武皇后的故事亦沦为史册之中一笔模糊的墨痕。
可毕竟,男亲女爱的开放民风被完好地保存下来了,七岁不同席的旧例也被渐渐废除,异性之间虽有大防,却不再分尊卑,所以才会出现了王佐与左相小姐同席用餐的情景。可怜卫嫤便是连推脱的理由都找不到。
同样,身为慈父的卫梦言也无权干涉女儿的喜欢,只是卫嫤这份喜欢来得太热烈太无稽,他越看越觉得像一出闹剧。予聆公子是出了名的性情冷傲,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这傻丫头一眼,她得拿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喜欢下去……
慈父之路任重道远,可比官场的勾心斗角难度高多了。
好在卫嫤经过便宜爹的一番教诲,总算是收敛了一点。后来也没再使性子闹腾什么,品琴苑里一直风平浪静,除了小枇杷发疯将云筝暴打了一顿,其它的都乏善可陈。
“小姐,侯总管从梅府的绣坊请来了几名绣娘,说是要教小姐学学女红。”云筝的额头还肿着,只能放下一撮青丝将伤处挡了,整个人看起来恹恹地没精神,显得愈加娇弱。
“今天绣娘明天厨娘,他这是搞什么名堂?不学不学!叫他们爱滚多远滚多远!”她只爱舞刀弄枪,学什么刺绣?昨天派人送来的那几百根针早被她当暴雨梨花扔干净了。
“可是这些总归是要学的。”云筝的思路没跟卫嫤统一在一条道上。
“谁规定要学的?《大梁律例》里写的还是皇上下了死令定下来的?告诉侯白,他要学他去学,别来烦我!这扭扭捏捏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学好了女红,将来在夫家露一手也能镇得住下人,这个可是为姑爷长脸的能事,而且……我们大梁国的新妇都是自己绣喜帕做嫁衣……”
“喜帕嫁衣什么的,叫谁替着做都可以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还有啊,我说过我要嫁人了么?我说过我要给谁长脸了么?我家是姓卫的,谁娶了我才是祖坟上冒青烟呢,谁又来给我长脸啊?”卫嫤抛下手里的书,赌气冲了出去,自从她病愈之后这丫头就一直喋喋不休,一会儿说女子要温柔静婉,一下子说小姐要知书达理,她听得耳朵都快聋了。
过去的十六年里,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些,什么侍嫁从夫什么执掌中馈,虽然她身上常年就那么几个子儿,也没见有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夫什么中馈,关她几文钱的干系!
“《孙子兵法》?小姐你这是看的什么?我拿给你的《女诫》和《女则》呢?小姐……”云筝追出门去,却被门槛绊得一踉跄,等她气喘吁吁地跟上,小姐已经进了莆园的拱门,大黑正端坐在门前冲她远远地摇尾巴。她吓得一哆嗦,默默退后两步,决定往回走。
小枇杷还在床上养伤,看见窗口丽影一闪,赶紧闭了眼睛装死。
“砰!”卫嫤踹开房门闯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壁,她微微一怔,转身又跑了出去。
“箫琰,我上次让你拿给枇杷的药材呢?你没给她?”卫嫤第二次踹开的是箫琰的门,她不管箫琰的尖声怪叫,一手便拎住了这妖孽的耳朵。
箫琰一手拖着张被衾,一手横挡在胸前,一阵子神哭鬼嚎。
“小姐啊,不要每次我刚洗完澡就闯进来,你若是想让在下侍寝就直说好了,在下一定打扮得美美地陪你……哎呀,痛痛痛!快放手,要断了,要断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问你话呢!前几日我不是让你捎些药材给枇杷补身子么?还有上上次,我让你向侯白要两张新棉被的……怎么她屋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小姐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她自己?难不成你怀疑我箫琰连几支野参,几张棉被都不放过么?放手放手,痛啊!”箫琰挣扎着甩开了卫嫤的手,腾手捞起榻上的衣物。
卫嫤瞟眼打量那洁白如玉板的身子,难得老脸一红,丢开他转身走出去:“她要是愿意同我说话,就不会动手打云筝了,一个武人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使粗,羞也不羞!”
“小姐你见死不救,见色忘义,才惹毛了这丫头,她生气却又不能打主子,自然迁怒做丫鬟的了。”箫琰松垮垮地披着件彩衣,揉揉被揪红的耳朵,拧身坐在梳台前对着镜子描眉,那姿势那风情,真可谓美艳不可方物。只是卫嫤早已经看到吐了。
“算了,我这儿还有些两条链子,你帮我转交给她,再多就没有了。我跟你一样,每个月的例钱只有五两。”五两银子够扶城一户普通人家吃一年多了,可是放在这府里,简直就是细若微尘。左相府的出入账被侯白紧紧地抠在手里,她这个卫大小姐也只能将首饰当银子花。
“其实云筝这丫头说的也没错,这些年相爷身边没人,整个府里的钱银都由侯总管打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其实算起来,小姐才是这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可女主人不管钱,又算得什么主人?”箫琰系好腰封,将长发用一截玉簪固定,整个人懒洋洋地暴露在阳光下,依旧是媚态横生。
卫嫤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嗤笑道:“打扮得再光鲜也没用,瞧瞧你那狗窝连大黑都愿不进来。”
箫琰不理会,反倒将脸凑了上来,细目柔光闪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一股香风熏来,卫嫤嫌恶地掩鼻移步,耳根却比拧出来的还要鲜红。
“中馈啊?你若拿住中馈,咱们就有银子了,到时也不用盼着梅二奶奶那点工钱,有了钱才可能将小枇杷拿捏得死死的,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在主子面前摆谱。”
“唔,容我再想想。”听他这么一说,卫嫤真觉得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