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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几人还一无所觉,唐继云本来也正紧张着急,明悯这一句话一出口,唐继云下意识地觉得不对的同时突然也想到了吴湛的思路,扭头就向衣小虫看来。
这一看,唐继云顿时心定了,压低声音说:“没事没事!别担心,师妹应付得来!”
那古拉和木绿花看到唐继云的动作,跟着看了一眼,恍然地“哦”了一声,也拍着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明悯却懵然不懂,还紧张地追着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忽然这么肯定?”
唐继云暗地里抽了几回袖子也抽不回来,下意识小心翼翼往衣小虫这边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无奈地小声解释:“你看看草儿的丈夫,不就知道了?这世上最了解也最心疼草儿的恐怕就是她丈夫了,他都那么淡定,草儿当然不会有事!”
明悯一呆,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向远处的那棵大树下,那个风华绝世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身上就有些冷。不知不觉目光又看向对面山坡上的吴湛,那人一身戎装静静而立,身姿挺拔,默默地注视着场上,英挺的眉目间也是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明悯再看回衣小虫,心下一酸,再下一刻却是微湿了眼睛真诚地笑了起来:“阿弥陀佛!蓝草心真是好福气!看起来她那位好看的丈夫真的比我们大家都强很多的样子!这样真好,让我们这些喜欢她的人也都放心多了!”
唐继云、那古拉一噎,齐齐哑了声,下意识地赶忙去偷瞧衣小虫的脸色。倒是木绿花稀奇地看着明悯,仿佛瞧见了一件顶顶可爱的稀罕玩意儿。
衣小虫还是那样慵慵懒懒地抱胸靠在树上,眼神温柔宠溺地笼罩着场上那抹飘逸的粉红色倩影,嘴角的笑纹似乎大了那么一点,又似乎没有,周身氛围孤独宁静,仿佛多了一抹特别的温馨还是什么,总之没有杀气,应该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只言片语。
唐继云和那古拉齐齐松了口气。那古拉骂一声“笨蛋和尚”,揪着明悯的耳朵交代:“你要是真为草儿好,以后这些关于你对她的心意的话,给我死死地留到心里了,再也不许说出来,记住了吗?”
明悯瞪大眼张大嘴:“啊?为什么啊?”
那古拉咬牙:“因为那些话会让她因此被伤害!懂了?记住了?”
明悯呆看着他:“不懂,但是记住了!”
场上,无心的法阵威力已经完全发挥了出来。原本还是晴天朗日,整个山谷却忽然阴气逼人,昏暗看不清谷中景物。
梁忠惊吓地紧紧靠住玉飞扬:“玉总,下面的情况怎么看起来那么诡异呢?”大白天的突然整个山谷气温骤降,太阳光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这玄门的玩意儿,也太邪乎了一点!
玉飞扬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场中那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的某处,一动不动,仿佛太过于聚精会神,又仿佛早已思绪不知道漂移到了什么地方。
山谷中的气温越来越冷,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他们这边一群没有法力的人已经冷得忍不住打颤。这边的队伍带队人自然是党正,见到手下的孩子们受罪,牙痒痒地瞪着终南子吹胡子瞪眼。
终南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党正这边陪在队伍一侧的任夔才恍然想起般赶忙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队伍里的人聚拢些,利落地给他们布下结界,嘴里连声道歉:“抱歉各位!没想到第一场就是我终南门下的比试,关心则乱,忘记照料各位了!怠慢了,怠慢了!”
党正忍着肚子疼客气地跟任夔道谢。队伍里其他人除了发呆的玉飞扬也都跟着点头。吴湛的感谢尤为真诚谦和:“多谢任夔道长照顾!”
任夔一双含笑的通透眼眸扫过玉飞扬,在吴湛身上颇有深意地顿了顿,合掌回了一礼,温然的声音里就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善之为善,善去善归!祝施主平安顺遂!”
场外各处情状不同,场中从比赛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而蓝草心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动作。攻击、防御,都没有。仿佛从说下那样的大话之后,一下子被无心凶猛的魂阵攻势吓住,再不敢发出一句厥词。
山谷中,浓浓的阴煞之气使溪流开始冰冻,遍地青草都结满了霜花。不同于玉飞扬、吴湛等人的肉眼,场内玄门众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个山谷赛场内鬼影瞳瞳、阴气森森,一条条黑雾如蚕丝密茧,将始终一动不动的蓝草心缠了个密密实实!
一个人修行再高,如果完全隔绝了世界的阳气,就只能靠体内有限的真阳维持生机。真阳耗尽,必死无疑!蓝草心从被阴煞缠裹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一下,情况已经相当危险,而无心一脸强自镇定的模样,眼睛灼灼闪亮,还在全力发动法阵,催动阴煞和魂体!
场外,一直神色隐痛的昙明道长仿佛忍不住地喃喃自语:“无心,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自寻死路……”
就在此刻,仿佛是要印证昙明的担心一般,赛场中那密密层层的黑茧突然一阵颤动,下一刻仿佛从茧子中间塌陷了一般,所有的黑雾和魂体向中间奔涌而去!
无心先是一喜,以为阴煞终于侵入了蓝草心的身体,跟着就是一惊,大惊失色地想要逆转阵法召回自己的阴煞和魂体!可是,哪里来得及!
茧子中仿佛长鲸吸水一般,有什么东西势不可挡地吞吸着无心发出的所有阴煞和魂体。不止是茧子,连无心所支撑的引魂大阵也不放过!
驱魂之人驱魂失败,是要受到反噬的!无心拼命地想要停止法阵,法阵却被更大的力量驱动着,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越发疯狂地抽吸着她的法力,甚至无差别地抽吸着她身上的阴气,疯狂地涌出去!
无心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情况,惊慌失措地立刻就要喊出“我认输!”三个字,一张口却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昙明道长脸色骤变,急急踏前喊道:“她要认输!两位裁判!无心认输!我们认输!”
玉峰道长摇头朝外道:“昙明掌门见谅!此番并不是门派比斗,而是选手个人的因果决绝。无心的因果和胜负,还需她自己承担!”
昙明忍不住老泪纵横:“可是她自己已经无法开口认输了呀!蓝草心!还请手下留情,留小徒一命啊!”
鬼谷子暗自摇头,还没说话,却听一个大提琴般的声音平平静静地在场上响起:“昙明道长!我妻子敬您是茅山派掌门,她义妹的师门长辈,动手前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楚,昙明道长是不是没听明白?如果您没听明白,我不介意帮我妻子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三年前,你的亲传弟子无心设计陷害同门,无音被我妻子所救,顾全茅山派的声名和您的颜面,从没有要求过什么。三年了,请问昙明道长或者无心本人有没有对我妻子说过一个‘谢’字,或者对无音说一句‘抱歉’?有没有自觉秉公执法、清理门户?如果昙明道长秉公做到了,您现在说一声,我立刻让我妻子住手,告诉她不必她多事,茅山自有掌门,无音的仇,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来管!”
昙明瞬间凝滞,僵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衣小虫的声音却并没有停止,低沉又平淡:“这次华夏玄门大赛,选出的选手是去经历什么样的艰险,昙明道长不会不知道。无心这样的人品,昙明道长依旧推荐到大赛上来,而且在她再度在空间中暗害伙伴、背叛队伍的情况下依然允许她参加今天的比赛,总不会是想不到,这样的人对整个队伍是怎样要命的隐患吧?昙明道长如果还当自己是茅山派的掌门,华夏玄门的一份子,知道这件事后本该自惭无地,主动扣了无心回去重重惩戒,自请不让这样道德败坏的人渣祸害了整个华夏玄门的大局!如果昙明道长那样做了,还用得着我妻子主动出头,担这样的恶名,而实际上却为队伍里的其他人彻底清除隐患?”
大提琴般的声音淡淡响遍全场,带着讥诮的冷笑:“其实无心当时背叛的人里不包括我妻子。昙明道长不妨问问那些在绝境中被无心暗害和背叛的人,他们有没有我妻子这样的魄力,为了整个团队去除掉你的无心徒儿?而这件恶事被我妻子做了,他们心中,高不高兴?”
场上端木明荣、江浩雄、明慈、明悯、羽翩跹等人都羞愧地咬唇的咬唇,垂眸的垂眸。就连尹丹儿也目光游移,不能跟人直视。没错,他们都恨无心,可是就连最恨无心的江浩雄,也在潜意识里顾忌着茅山派,没想过直接在自己手上把无心彻底断送在排名赛上!因为,那会给自己和门派惹祸!
潜意识里,谁都没有真正把团队背后所代表的整个华夏玄门的利益,放在最高最重处!
昙明道长的脸此时已经羞愧得看不成。而场上的蓝草心也的确没有心慈手软,衣小虫说这几番话的功夫,赛场内阴煞和魂体已经被收得干干净净,日光重现,景物清明,蓝草心依旧粉衣飘飘地俏然站在原地,而无心却已经鸡皮鹤发、瘦骨嶙峋地死在了签碎阵毁的阴魂大阵中央!
女子阴津受损则容颜必亏,而一旦阴浸耗尽,无论男女老幼,是个人都会枯竭而亡!
鬼谷子叹息一声,将无心的尸首挥手送至昙明道长身前:“昙明掌门节哀!如此结果虽然意外,但适才那位所言……不无道理啊!”
玉峰道长看了鬼谷子一眼,上前一步朗声道:“无心对蓝草心,蓝草心胜!另!排名赛虽为队友间因果决绝,但同为入选精英,不宜损伤过重!蓝草心,后面的比赛,不得再造杀孽,要大局为重!蓝草心,听明白了吗?”
蓝草心目光往尹丹儿脸上一绕,唇角微勾:“听明白了,蓝草心遵命!”
昙明道长慢慢地蹲下身子,无声地收敛着徒弟的尸骨,静静地没有再发一言。众人都或深思或平静或恻然看着他,谁也没有开口。只有羽翩跹抽搐了下嘴角悄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就死了?我的比赛就没了?”
白鹤山庄庄主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女儿原本就是全部认输只留了看不过眼的无心一个人,如今无心死了,女儿可不就全部免赛了么?竟成了整个排名赛中唯一完全不用上场的选手!
目光心疼地暗自落在女儿残疾了的右腿上,再看看对面远处一派平静的端木明荣,心下又是一声深深叹息。
随行队伍这边,大多神色平静,或者对于血腥死人的场面司空见惯,或者对玄门是非对错没有太大的兴趣。唯有玉飞扬愣愣地看着无心的尸体,脸上神色错综复杂地变换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明悯有些呆愣,明慈脸色发白地合掌不住念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脸上大有不忍之色,显然是一时不能接受蓝草心就这么把人给杀了!
“慈悲个屁!”木绿花啐了一口,到底照顾两个小和尚的面子,这次没有大声嚷嚷,压低声音道:“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个没有心的女人一看就是个记仇不计恩的!夫人这次要是只是重伤她到不能参赛,谁知道她以后还会使出什么坏招来给夫人添乱!再说了,连我都看得出她是自己心狠想杀了夫人,才会反噬得那样狠。这在你们中原也有句话,叫什么?”
那古拉立刻低声接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木绿花欢喜地踮脚亲了那古拉嘴唇一下:“你真棒!我说的就是这句!”
唐继云、明悯、明慈顿时扭头捂脸……
场上,玉峰真人跟鬼谷子略作商议,鬼谷子上前道:“按照比赛场次多少,下一场由赛程还有8场的选手曹文凯抽取一名选手进行比赛!蓝草心下场休息,曹文凯上来抽取应赛选手!”
曹文凯是当下剩下场次最多的选手,比下一名尹丹儿还多出3场。偏偏他第一场就抽中尹丹儿,这样一来势必要至少连战4场才能休息,运气不好的话还得5场,顿时脸皱的苦瓜一样。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队伍中论定排名,威望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没威望的人谁会服从他的指挥?他在队伍中跟谁都没交情,除了羽翩跹没人跟他认输啊!
想到后面的战斗自己法力消耗之后肯定没有胜利的希望,曹文凯孤注一掷地拼在了第一场上,气得还要留足了法力憋着劲儿跟蓝草心一决高下的尹丹儿直跳脚,一怒之下直接认输不打了!
输给一个曹文凯她不在乎,她的目标是蓝草心!只有她,才是她唯一的目标,唯一要踩在脚下的人!
曹文凯惊喜万分地获得了既羽翩跹赛前认输、无心死亡之后的第三分,原本想第二场再拼一拼的,谁知手臭抽到了端木明荣,一败涂地。后面两场接连抽到唐继云和那古拉的时候,曹文凯已经累得气喘如牛,直接抽完签就认输了。认完输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主动又对蓝草心也认了输。通过刚刚蓝草心对无心的那一场比赛,曹文凯算是看得清楚明白,无论实力还是魄力,自己不如那个终南派的小美女多了!主动认输,他心服口服!
到此为止,曹文凯的分数也就暂时止步于3分而已了。
大树下,蓝草心和衣小虫并肩而立,他背倚着大树,一只轻轻揽着她的腰。她的身子半靠在他身上。衣小虫原本很想从空间中搬一只沙发出来给蓝草心坐的,蓝草心丢不起那个人死活不愿意,连坐下都不肯,衣小虫无奈才换了这种相对最“人肉沙发”的站姿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蓝草心的一只小手依旧牵在他的手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两人在一起,他就牵着她的手,已经成为一种甜蜜的默契和习惯。
暖暖的巫力从他的手心传入她的手心,蓝草心柔暖地看他一眼:“我没怎么耗费,不用了!”
衣小虫看一眼她腕上越发紫檀色深得黝黑深邃的手串:“用了星珠?”
蓝草心唇角勾起一点微微的笑意:“试了试,果然奎老还是谦虚了!星珠不止是增加了储物功能和变得坚固而已,威力也明显地增加了呢!我现在都有点儿驾驭不好它的感觉,仿佛它的潜力根本没有用尽,只是我实力不够的那种感觉。”
衣小虫甜蜜地轻吻她的耳尖,暖暖的气息呵得蓝草心之痒:“那也看谁用!虽说是苗疆传下来的巫器,但要是交给木绿花,怕是能用出来的威力还不如我家夫人十分之一。”
蓝草心整个耳朵一点点地都红了:“没脸没皮!这么多人看着呢!”
某人在她耳边无声轻笑,以前还不觉得,今天才忽然知道,有时候貌似越要在人多的时候,越是要经常宣示一下主权,有些事才不至于乱了套……
曹文凯一认输,只有尹丹儿还有4场比赛。
尹丹儿又来到了赛场上,伸手入签盒中,心中默念,小心地抽出一支签来,一看之下眼中顿时炽火熊熊!
蓝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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