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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于老太太留给琉璃的嫁妆产业。
老太太留给琉璃的嫁妆里,不但有家具布匹首饰头面,还有按嫡女的例给的两个嫁妆铺子,一个庄子。因为老太太临终前就已经把嫁妆铺子与庄子指了出来,所以到琉璃与祈允灏的婚事落定了之后,老太爷也就顺便指出来交给了齐氏。可是齐氏忽然一歇了下来养胎,权力分给了梁氏与聂氏,矛盾就出来了。
当初分管任务的时候是这样的,虽然梁氏排行为上,但却是庶房,聂氏小却是嫡房,于是老太爷作了主,将责任平均分配,让二人同管府内庶务,梁氏管铺子,聂氏管庄子。如此一来琉璃的嫁妆铺子便归了梁氏手下,庄子在聂氏手下。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半月,这日公中几个庄子里忽然有人闹了起来,说是请求调开东郊大庄子,到别的庄子里去,理由是虽然东郊大庄子是府里几个地肥田美的好庄子之一,但是东郊附近近年来种瓜菜的多了,影响了他们的收成,更是弄得他们忙时请工也为难。他们要调到别的庄子里继续种瓜菜去,哪怕是小庄子也成。
要说府里头这些产业,齐氏接掌后倒是也没有怎么动,里头基本上都还是那些老人,这两年也从来没闹过什么事出来,突然在齐氏卸了权就有人出头,梁氏难免不想到齐氏头上去。觉得是齐氏有意给自己添堵,然后自己再出面摆平那些闹事的人,以便显出她的威信。也不免怀疑到聂氏,认为她故意挑出事来好趁机再把这份权揽过去。于是难免嘴上显露,齐氏她不敢惹,这几日便与聂氏杠上了,聂氏也不是吃素的,一上火便把这事捅到了琉璃面前。
只因这东郊大庄子,刚好就是老太太给琉璃的嫁妆庄子。琉璃作为它即将上任的主子,自然不能坐到一旁吹南风纳凉去。
琉璃在听完聂氏道完了来龙去脉后,很是无语了一阵。偏偏闹的是东郊大庄子,要说这其中跟琉璃要去的是定北王府没有丝毫干系,那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铺子和庄子的事她还未来得及想好怎么安派人,他们倒自己闹将起来了,到时自己身边何府肯定是会要插人过来的,齐氏当然也不会完全没有别的心思,但是要说这事儿是她挑起来的,倒也未必,她就算要做,也不会做得如此大张旗鼓。
她倒想这是聂氏做的,如果是聂氏,那她干脆一把将她手里大权给端了,转到骆明珠手上,那样倒好了,回头她挑陪房的时候,也可省下不少心思。只可惜聂氏没这能耐,她小打小闹的成,拨弄下是非也成,要做这种事,欠了点脑子。
她看了座上二人半晌,揉着额角问梁氏:“眼下这个事,谁指使的且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摆平下去。二婶眼下可有什么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梁氏气乎乎地一甩帕子,道:“那挑头的几家都是原先老太太的陪房,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能斥还是能打?这几日倒好,眼看着下半年的农作又该开始了,为了这个事,倒连正经事也撂在了一边,尽顾着往老太爷跟前说好话了。老太爷也是,竟为了老太太的面子,拉不下这个脸斥他们几句,弄得我如今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聂氏紧接着冷哼了声,“二嫂这话怎么这么说,什么叫弄得你里外不是人?你要是有能耐,他们能骑到你头上来吗?我手下可也管着几十个铺子呢,不见他们出来挑事儿?倒好像多委屈似的!”
这两人只要站到了对立面上,见面总如斗鸡似的争个没休。
琉璃实在看厌了,放了手上茶杯,说道:“都别说了。又不是来吵架的。”
梁氏回头看了眼她,收回要说出口的话,瞪了眼聂氏回身坐好。
琉璃眉头皱起,“不管怎么说,地里的农活是不能耽误的。二婶把那里大管事叫来,告诉他,无论如何先把地耕了,要是怠慢了农作拿他是问!至于之后——”
之后的事她也很头疼。若依她的脾气,闹事的要是别的人,斥责几句要是不改,就挑个领头的出来打板子。打板子不改就发卖!这群在府里养刁了的奴才,拈轻怕重惯了,被发卖出去又能得着什么便宜?总有一项治得了他!
可这既然是老太太的陪房,莫说梁氏不敢擅动,连她这个正经主子都不能怎么样了。若是意气之下治了,难免让人心寒,觉得她得了老太太的好处却不顾她手下人的死活了,外头还不定把她传成什么样。可若是依了他们,那她哪还有脸面在了?这眼看着就是要在房里当家的人,要是这事弄不下来,将来随她过去的那些陪房还不得把她拿捏死?自己的陪房都尚且驯服不了,又谈何去驯服那边的人?
所以这件事,真真是马虎不得。
“之后便怎样?”
梁氏倾了身子侧过来。聂氏也把脸转过来了,定定地盯着她。
琉璃低头看了看手指甲,说道:“我先看看,你先这么交代下去。”
梁氏收回身子,略带了两分失望。
蕊儿送了梁氏聂氏回来,看见琉璃锁紧了眉头坐在椅子上,便道:“这事二夫人也不是办不了,不就是批或不批两条路么?有她当家处理了,谁也不会说什么,偏把这事捅到姑娘这里来,不明摆着让姑娘下不来台么?”
琉璃倒是不出声,默了一会儿道:“你悄悄去庄子里打听打听,到底事情是怎么起的,回来告诉我。”
蕊儿哎了声,出了去。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蕊儿再不是原先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丫头了,也许是跟着琉璃吃的苦多,不但很多事情能够独挡一面,还在不时地把月桂海棠往忠心护主的路上引。要说心底里,琉璃是真不愿意让她们中任何一个留在何府里的,尤其是从最开始就跟随着她的蕊儿。她已经快十七岁了,等琉璃嫁过去,她就够十八岁,正是可以离府觅亲的时候,同时,也是可以顺理成章成为祈允灏通房丫头的时候,也许,是该问一问这些丫头们的打算的时候了。
琉璃正好将喜服领子绣完,蕊儿就带消息回来了。
“弄清楚了。挑事的是两户人家,一个叫王二麻子,一个叫李富贵,两家子真真都是老太太的陪房。这王李两个听说庄子赏给了姑娘做嫁妆,又听说姑娘是嫁给镇国将军为妻,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断了,觉得姑娘将来,将来靠不住,于是私下里一合计,便闹起了这么一出,就着为着要留在府里。”
蕊儿憋着一口气说完,脸上已经被气红了。
“哪里是什么觉得姑娘靠不住?”海棠闯进来,义愤填庸道:“姑娘你知道那王二狗说什么吗?他竟然说姑娘将来这正室位子坐不稳——”
“死丫头!说什么呢?!”
蕊儿急得跺脚,连忙将海棠喝住。
琉璃皱紧双眉,站起来:“这是那王二麻子亲口跟你们说的?”
“哪能呢?”蕊儿知道她窝着火了,连忙道:“姑娘别听海棠瞎说,不过是我们去庄子里时,不经意听到了几句牢骚话罢了。姑娘是将军亲自挑定的正室夫人,还是圣上指婚的,谁敢染指姑娘的位子,是不要命了不成?”
海棠也知道冲动了,赶忙地道:“正是正是,姐姐说的对!”
琉璃目光渐渐冷下来,盯着她们道:“那王二麻子,为什么这么说?”
蕊儿张了张嘴,脸上凝结起来的硬气忽然就垮下来,她知道这是瞒不住了,低头默了默,说道:“那东郊附近一片良田都是京中大官们的庄子,庄子上人散漫,谁府上有什么事,都在田间地头私下传开了。王二麻子和那李富贵不知听谁说,忠勇侯的孙女跟将军幼时青梅竹马,如今那段姑娘还未订亲,又不时地往祈府走动,便觉得那段姑娘可能有意将军,于是自己有了这番主意。”
“段文蕙?”
琉璃立时想起裕亲王府那对段家姐妹来。她一直以为段文蕙与祈允灏不过是过去了的事罢了,怎么如今这姑娘还在往祈府走动么?而且弄得连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她这是要干嘛?
蕊儿见她脸色微变,忙安慰道:“也不要太过理会她。这段姑娘虽然身份高,但传出来的这些话对她总是不利的。圣上已经把姑娘许给了将军,这是断断不会改的了,段姑娘总不会甘心就这么痴缠下去,将来还要嫁人,咱们由得她传去。如今姑娘出去应酬了几次,外头倒是对姑娘评论极好呢。那娄姑娘不是还时常地与你通书信么?”
琉璃坐下来,眉头松了又紧。
她倒不是顾忌这个,诚如蕊儿所说,段文蕙是个名门闺秀,就算真的与祈允灏之间有点什么,也不会轻易把这些心事表露给人看的,深宅内院的事情也不会随随便便传到庄子上,如今连庄户都知道段文蕙与祈允灏青梅竹马,又拿这个说事,这定然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出去的。
她摇了摇扇子,说道:“那王二麻子与李富贵既是老太太的陪房,如何又被放到了庄子上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