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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悦宁嘴拙,不知道怎么帮忙,只好在苏燕回看起來稍微不那么生气后安慰了一下。
苏燕回坐了好久,心情平复后,淡淡道:“那个女人可能成为我的妻子或是我的大嫂…”
“啊?”
他笑了笑,看向胡悦宁,“我说,刚刚那个女人,是家里准备让我哥或是我接受下來的‘未婚妻’,那个中年妇女,将会是我或我哥未來的岳母。”
世上最奢侈的事情,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不是情错相别再相逢,亦不是我爱你刚好你也爱着我。
而是明明知道无法前行,却仍执拗地想从自己的心意而终。
对于苏燕回而言,不婚主义就是他想要的从的心意。
本來苏燕回自信满满地以为,家里他是小幺,上面有大哥原陌开顶着,怎么也不会这么快轮到他,先把挨过等大哥结婚后,再挨到他的大侄子出生,他很一切归划地妥妥的,却是沒有想到,他们出生的那个家庭注定,想法的奢侈终究也是奢侈,就算他耗费了这么些年,也沒看清过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是多么的镜花水月。
胡悦宁怔怔地看着他,高高的琉璃顶将剧烈的阳光过滤得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苍白而干净的脸上,偏偏他还喜爱穿浓墨重彩的各种繁纹料子,于是素來生机勃勃的他,在此刻被衬得愈加颓废而无力,像一朵本该绽放在盛夏,却早已油尽灯枯的向阳花。
她两个表哥,原陌开那个大表哥一直那么出众优秀,虽冷淡看世一切,她却是知道原陌开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送自己去英国了。
而二表哥苏燕回呢,从小跟她的感情最是要好,说起來是她胡悦宁的表哥,其实更好像是她的好友、闺蜜。因为有一个优秀的大哥搁在那边无时不刻地作着对比,苏燕回一声不响,嘻嘻哈哈不甚在意地外表下,是咬着牙拼命追逐的辛苦,这些胡悦宁看得一清二楚。
好强如他,他在众人面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若无其事,然后默默透支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去努力,以圆满这一场一开始就不公平的追逐。胡悦宁觉得任何人的对比和批评,苏燕回都不会在意,一旦是她那个大表哥原陌开亲自否定,真不知道苏燕回会如何?
大概一切都会坍塌吧。
“表哥,你还好吗?”
苏燕回把脸埋进围巾里,“当然不好……”
“未婚妻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很久都沒有回长宁了吗?那边……來电话的?”胡悦宁小心地猜测着。
毕竟她有些年沒有回长宁了,别说省城里表舅家是个什么情况,就连她自己的家里是什么样的近况她都是从老妹胡欣宁电话里探知的。
苏燕回苦笑,“刚刚那个女人就是这天安广场最大股东的千金,算起來,应该是一场双赢互惠的商业婚姻,你是知道的,我家老子退下來了就指望我妈这边的商业运筹了。话说,你的消息是有多闭塞?这事儿都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了,你不看报纸就算了,连微博qq都不玩儿么?再不济随便看个电影韩剧都会跳出新闻弹窗啊。”
“不是啊,我有看视频的,只是沒注意弹跳窗……”她最近一直在看各种针线功的教学视频,但一旦弹窗出來她都一律点了红叉。
苏燕回仰着头,“我家的这则新闻,还是我负责的版块……你呀,都不知道,我掐了自己的大腿多少回,才能在采访的时候勉强忍住不把话筒敲到那个女人头上。她一脸幸福得意,我还要笑脸相向,违心地祝福她订婚顺利,哈哈……”
“她不知道你是她未來的老公……呃,人选之一吗?”胡悦宁表示不敢置信,这叫什么事啊?
“不知道,我想,人选什么的是我家这边自己的想法,她那边应该是想嫁我大哥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胡悦宁更是不明白了,用不用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问題就在于……我大哥那人,你还不知道?他不愿意的事,皇帝老子也逼迫不了他,到时苦的不还是我?…”一说到这个,苏燕回的情绪又激动了起來。
“那么,大表哥他,沒有跟你说过什么吗?比如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是怎么打算的?有沒有为你想过什么的?”
“他沒解释,因为我沒问,他大概也觉得不需要解释吧。”
“那你为什么不问?”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行烦恼么?
“胡小呆,”苏燕回顿了一会儿,“我一直非常清楚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大哥那人成家立业了,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不是刚刚这种娇纵无知的、所谓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他这个一直只能跟在大哥后面默默承受着被动接受的弟弟來承担,也是啊,在别人看來,一个正常的男人早晚都要成婚的,女人嘛,跟谁不是过日子?
说來可笑,他从未臆想过自己可以真正逃离那个家,那个人之外,逍遥天地间,他顶多希冀着自己可以在笑脸下过着自己想像中的逍遥日子,原來连这个也是白日梦。
胡悦宁咬着唇,莫名地想哭。苏燕回的性子略无赖,非常不信命中注定这套,所以也格外地拼命,立志于改变所有不利于自己现状,耍横的样子比猴子还难看。他这辈子最不可能挂在脸上的表情,大概就是灰败认命。
此刻,她宁可他把大表哥给抓出來胡搅蛮缠地痛骂一把,骂原陌开只为了自己,不顾他这个亲弟弟的感情,背负愿本就不该由他所承受的枷锁,也不希望看到他现在这样兀自地隐忍。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想怎么办,我叫你出來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否则说不定我真会跳湖,胡小呆啊,你不知道一个人憋屈着实在太难受了…”
胡悦宁叹了口气,上前去握住苏燕回的手,手感凉得惊人,她挫了几下,吹了口气,“表哥,冷了吧?”
苏燕回默默地抽回手,“胡小呆,你还是注意些影响吧,媒体一直很想抓你的消息的,你大喇喇地去咖啡厅工作,如果不是你家那位署长大人放话要禁关于你的一切消息,你早头条了,而且肯定比我家这事儿的消息还轰动,你可得对你家那位忠贞一点啊。”
胡悦宁愕然,“啊,不会吧,我被发现了?”
“沒几个人知道,放心吧,本來我们头儿表示要把这件事包装成‘署长夫人发扬劳动最光荣精神,在xx咖啡厅参与一日义务服务’的正面新闻,你家那位就是太护着你了,完全不容商量。”
胡悦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想了想,不太对劲,“我哪儿不忠贞了?碰一下你的手就不忠贞了?你又不是什么外人,你是我表哥,如假包换的正牌亲人…”
这个嘴贱的,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毒舌她一把,怎么说得好像她在偷腥一样…?
苏燕回:“……”
这智障,活了快三十年了,安慰人还这么技术含量。算了,她中途断片了三年多,心理年龄沒什么成长也可以理解。
胡悦宁看他心情实在是差,思量了片刻,想起后天回元家大宅吃团圆饭时要穿的衣服还沒解决,刚好苏燕回这个时尚达人在,可以提供点意见,于是带着他就要去逛商场,于是一个小时后,她立马后悔了。
苏燕回尽管兴致缺缺,但秉着认真对待一切的觉悟,非常不友好地把胡悦宁试的每一件衣服都批判得一无是处。到最后连店员都受不了了,边拿衣服嘴角边抽抽。
在他们进了第三个店铺,胡悦宁试了第十件衣服且累趴在试衣间里时,原陌开來电话了,素來沉稳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焦急,他说苏燕回不接他电话,问她苏燕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胡悦宁顿时感谢上苍,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给原陌开发了地址,短信里“大表哥,你快來………”几个大字血淋淋的,还加了好几个惊悚的感叹号。
胡悦宁磨磨蹭蹭地换上了苏燕回给她的指定的衣服出去后,对着镜子照了照,问:“这件怎么样?”,半晌沒人回应她才发现情况略不对,转头一看,才发现原陌开居然已经到了。
原陌开穿着深卡其色的长风衣,风度翩翩地立在苏燕回旁边,目光里飘着一片惊惶未定的涟漪,默默不语。苏燕回仍坐在沙发上,像沒看见他來了一样。总而言之,气氛剑拔弩张。
胡悦宁低声问旁边的服务员发生了什么事,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附到她耳边:“他们沒说话,但感觉像要打起來了,小姐你行行好,先带他们走吧,真要打起來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胡悦宁囧囧有神,转向原陌开,笑眯眯地问:“呃,大表哥,你來得好快。”真的很快,她换一件衣服的功夫他就赶到了,不超过五分钟吧……
“嗯,刚好在附近办事。”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