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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得了消息的牛氏不由得发起了牢骚，只说老太太太偏心不想着亲孙女的婚事。
如今女儿都十四岁眼瞅就要及笄，还不放出话去找婆家。一个外姓的人名声还不好，都能攀附上丹阳郡主，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窦氏倚在五福添寿的迎枕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身边丫鬟的回话。
“京城里都传遍了，说表小姐因和工部侍郎林大人的女儿交好。由林大小姐牵线攀附上了丹阳郡主，还邀请了郡主去家里做客。”既然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必也就是真的了。
窦老太太倒是为外孙女暗自赞叹，在短短时间内就能顺藤摸瓜迅速翻身着实不易。只是她如此迅速的找到外援来洗白名声，恐怕也是对外家的失望吧。
想到这里窦老太太面露不悦，身边的心腹丫鬟立即看明白。不由得笑道：“姑奶奶在天之灵保佑表小姐表少爷呢，老太太就宽了心吧！”
听见红玉这么一说，窦老太太噗嗤一笑：“你这个丫头懂什么，就能哄老太婆。”
红玉赔笑道：“奴婢哪里会骗老太太，不过是常听人说好人有好福又说苦尽甘来。表小姐吃了这么多苦，回来又遭了真么多的罪。自然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就是享福的日子了。”
窦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只是她为何不等等呢。敦儿也是她姐姐，等二人见面熟悉自然会帮她的！”
如果愿意早就见过面，何须等老太太发话。红玉这话不敢说，只笑着道：“表小姐在外头吃了苦，最是能察言观色。眼下府里头几位小姐待字闺中，老太太又当中赏了好些物件。表小姐不忍心抢了姐妹们的宠爱也是有的，再说外头传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红玉是窦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顾氏还有请她美颜的时候。偏偏红玉今天几次为欧洛倾说话，不由得让窦老太太注意起来。
“今天怎么就给她说起了好话？”难道她也收买了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窦老太太心冷了下来，只觉得欧洛倾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
“奴婢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红玉心中发苦，暗道不妙。自己多言了几句，到连累了表小姐。
“老太太知道奴婢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叔叔婶子为了哄我们家的地花言巧语骗了我。而我也为了供养弟弟读书，自愿卖身到府里来。”窦老太太点点头，对于红玉的来历倒是记得很清楚。
“所以奴婢每次看见表小姐与表少爷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就能想起当年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表小姐纵然不说那几年的难，可奴婢却是明白的。”红玉说的坦然，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老太太。
窦老太太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然这院子里早被那些人弄得乱七八糟了。”
红玉嘟着嘴道：“本来奴婢今天心情好好地，偏老太太勾起了伤心事。”
窦老太太呵呵一笑，轻拍着红玉道：“你个鬼丫头，过去的事儿伤心做什么。如今你弟弟都十六岁了，我做主给他找个好媳妇儿就是了。将来给你配个管事，放你出去做管家娘子。一辈子和和美美，享不尽的福气！”
牛氏刚走进门口，听见屋里面有哽咽的声音。以为是有人受了责罚，止住报声的小丫头。耳朵贴着湘妃竹帘偷听，刚好听见窦老太太要给红玉找婆家。
不由得心中大怒，觉得窦老太太实在是不靠谱。
自己的亲孙女有三个十四岁，还没有定下婆家呢。居然有心思给身边的丫头配人，没有心思给自己的孩子找婆家。
真是岂有此理，牛氏只觉得一口热血直冲脑门子。
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伸手“唰”的拉开帘子。快步走进了屋内，因为没有人通报唬的窦老太太一大跳。
“老太太好兴致啊！不知道红玉姑娘找了什么样的人家，看中了府内哪个管事了？你是老太太身边第一得力的人儿，不如就告诉我好了。让我这个诰命夫人去给你说亲，保证你能嫁个如意郎君！”也不告罪也不说明来意，甚至连礼都没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尖声开口冷嘲热讽起来。
红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臊得不行又不敢明面跟二太太闹。红着眼睛哭道：“二太太说到哪里了，什么配人什么管事，奴婢不知道！”
因为牛氏的失礼，窦老太太十分的生气。怒吼道：“你这是谁家的规矩，在这里大呼小叫给谁看呢？”
牛氏心头一颤，下意识道：“我是个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我这里不需要你请安，滚出去！”窦老太太的怒气再一次点燃了牛氏。
她愤然起身道：“我今个儿正是来问问老太太，敏儿如今大了怎的还不说亲。老太太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表小姐一日不嫁人咱们家的姑娘就一日蹉跎在家？”
说完不等窦老太太回话，又快言快语道：“可巧我在门口听见了老太太许诺红玉姑娘的婚事，我这心里头就如刀割一样的疼。我们家的敏儿是常平侯府的三小姐，怎地还不如一个下贱的奴才。连她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能找个婆家，我们家敏儿是那街上捡来的么？”
说完竟不顾体面放声大哭起来，气的窦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昏了过去，吓得红玉大声尖叫起来。
门外的婆子们本来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在门口偷听。之后进了上房就大声嚷嚷起来，随后红玉姑娘就尖叫喊着老太太。
一时间常平侯府的内宅乱套了，呼喊着救人的招呼着去请太医的。
老常平侯在外面遛鸟被小厮找到，说是老太太一口气没过来晕死过去。二人一辈子夫妻，同甘共苦感情深厚。听见这话，老侯爷竟然浑身发抖起来。混混噩噩的赶回家中，见到了在太医救治下的奄奄一息的夫人。
常平侯也被喊了回来，顾氏站在垂花门等着他。见到了侯爷，二人一边快步往上房赶，一边说着这尴尬的情况。
虽说顾氏已经是常平侯夫人，可因为老侯爷还在故而府内依旧没有改口。唤作顾氏大太太，也是对二老的尊敬。
常平侯不可置信的看着妻子：“你是说是老二家的将母亲气成这样的？”
顾氏点头：“是的，当时屋里头有红玉在场。还有三两个小丫头在稍间打扫，门外婆子丫鬟们听得真真切切。”
说完不由得恼怒：“也不知道牛氏抽的什么疯，忤逆长辈是要被休的！”
常平侯摆手皱眉道：“母亲已经没事儿了，一时怒火攻心。现在二弟回来没有，这件事儿我要先跟二弟商量一下！”
顾氏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老爷糊涂！”
走在前头的常平侯一愣，回身看着妻子道：“你说什么？”
顾氏追上前，低声道：“父亲还在，纵然你是兄长又管家可这能插手么。一切就凭父亲的责罚好了，你管这个做什么！没得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
常平侯白了一眼顾氏，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今当家，弟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按家规惩戒。二弟不会怪我，再说也不应该怪我！”
顾氏见丈夫冥顽不灵，着急他冲动行事。口气温顺了许多，柔声道：“我知道你生气，为了这件事儿着急。可是这件事儿要说最痛心的，应该是父亲啊。他老人家如何管教儿子，如何惩罚弟妹那是正经的。你这个时候越俎代庖岂不是不孝？再说了，若是长辈有心饶了弟妹。你惩罚的狠了，落下一个迫害兄弟的名声。若是惩罚的轻了，被御史弹劾治家不严。总归都有你的错，不如就先学一学父亲如何处理！”
常平侯想明白过来，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父亲又不在家。必然是妻子出面，先是拘了二弟妹又通知父亲与自己。还要请了太医，伺候在母亲左右。
母亲刚苏醒过来，害怕自己冲动做了蠢事。巴巴的赶到了垂花门来提醒自己。这一连串的举动，无不说明她对这个家的用心，对自己用情之深。
想到这里，看顾氏的眼神也亲昵热烈了许多。若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想好好地与她亲昵一番。
常平侯匆忙的赶到了上房，见到了母亲气色好了许多。歪在榻上靠着软枕，脸上还带着难掩的怒气。
而父亲则是坐在中厅的太师椅上，见到自己走过来冷着脸问：“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个恶妇？”
常平侯苦笑了一下，还真的让妻子猜对了。如果按照以往，他必然会说按照祖训来办。这确实让父亲满意，可也得罪了二弟。
“毕竟是二房的人，还等二弟过来处理吧。父亲不要着急，先看看二弟怎么说！”常平侯刚说完，二老爷李文永就迈进了屋内。
老侯爷抓起身边的茶碗，朝着李文永狠狠地砸了过去。
“哎呦”一声，李文永捂着额头。只见那茶碗砸出了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的流出来。
他也不敢吭声，双膝一软噗通的跪在地上哭道：“父亲赎罪，儿子不孝！贱人牛氏闯了大祸，我这就将她休回家去。”
话音刚落，门外就嘤嘤的哭泣来：“祖父，求求您绕过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