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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晚上,一个面色黝黑又瞎又驼的男人,拄着根六棱钢杖在一条小路上走着。
突然,一个人从旁边跳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哗啷”做响,二话不说,举手就砸。
瞎驼男人自不会坐以待毙,空着的那只手五指找齐,使出蚀骨门中的“庸医指”戳来人的要穴。
俗话说的好,“庸医杀人不用刀”,这一招的功效确实不亚于一副虎狼药。
那人拿手里的东西一挡,让五指戳个正着,那东西硬梆梆的,似是纯铁铸造的,不过瞎驼男人指力较深,并没有受什么损伤,反而借机看清楚了那人手中拿的是个大个虎撑。
相传这种东西是当年孙思邈为了给一只求医的老虎拔掉喉咙中的兽骨撑虎嘴用的,故而称“虎撑”,此物形状像个扁镯子,两面铸有八卦图饰,转圈的空心槽里两枚铁弹丸,外侧有个小开口,因此会发出响声,游方的郎中喜欢拿着这东西,一是自比神医,二为晃动可招揽生意。
此时眼前的这人,就用一种郎中独有的手法晃动着虎撑,眼睛盯着肤黑男人。
那个男人已知道“庸医”不是“游医”的对手,右手钢杖急急砸出,一出手就是连环的招数,想伤敌与三尺之外。
可郎中的虎撑是链铁虎撑,乃一件兵器,虎撑开口处连着链子,链子藏在袖中,此时一抖,攻击的远近立刻增了好几倍,先打下后击上,灵活和力度配合得恰当,相较之下,那黑男人的钢杖倒显得笨拙了一些。
但是黑男人没有技穷,往腰里一伸手,熟练地解下一条藤鞭。
郎中不用看也可感觉到这条藤鞭是用特殊毒水炮制过,所以坚韧。
又是几个照面下来,虽然郎中对人身上的弱点要穴十分知晓,可近不得身就让人挠头了。
“吧嗒”,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银子掉在了地上,“嗖”,如箭矢般一条飞抓奔银子而去,怎么那么巧……
“我捡我的银子,你自己的大穴撞到了我的兵器上,天意啊天意。”司寇理硕在瞎驼男人的背后道,“你是个帮官府缉拿在逃犯的猎头人吧?那个长脸人是个马贩子吧?那黄面人是个养牛的。那个大胖子是个杀猪卖肉的。还有那个……”
“好了。”黑男人无奈地道,“不用一一跟我核实了。”
司寇理硕暗中一笑,忖:看来让谢连声跟劳暾去一样一点错也没有。
“你的保镖呢?禽兽兵呢?都去城里探听动静去了吧?”“就说你想怎么样吧?绕圈子的事我做不来。”“那就先从呵蔼尔说起吧。他呢?‘掌机’现在在哪里?”“我出的主意,劝他上天外崖了。”“是不是你还连劝带吓地告诫他不要将对外宣称的关于‘情侠’大人的谎言澄清啊?”“是。”
他又是无奈地承认,既然“搜细猎微”在此,无论编造什么样的谎言也无济于事,这个他不会不知道,遂就何苦再费脑子,索性敢做敢当。
“那个残破的掌故也是你们给弄出来的?”“我能不承认吗?”“那呵蔼尔为什么要杀‘老雕’?”“呵蔼尔是外国人,不过到底是哪一国人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只是知道自己小的时候随父母来中国做生意,路过一片大沙漠的时候被大帮的漠匪劫杀,他被父母压在身子底下逃过了一死,可却失去了双亲,最后只好学起算卦为生。在天外崖下的那个村子,他通过接触‘活臭虫’认出了‘老雕’就是害得他成了孤儿的仇人。至于他为什么接触到‘活臭虫’,司寇总捕是韶家的朋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遂他就求到了刚做完买卖在那个村子里休息的‘江南娃娃’?”“不错,他跟‘雪鸽’柯闯上挺熟的。”
司寇理硕听罢暗忖:嘿嘿,江南那个村子里几个靠浆洗衣物为生的丫头,自“江南娃娃”凑齐后就各司其职。“兔”负责出面谈“生意”;“蛇”负责计划;“狐”负责刺杀;“羊”负责辅助刺杀;“鸽”负责消息。呵蔼尔名为算卦,其实是买卖自己推理出的较为真实的消息,自然跟柯闯上熟悉。嘿,皮细贝同行是冤家。嘿嘿,几个丫头跟皮细贝亦“同行是冤家”,幸好凤舞已经告诉我她们的实情,看来她们都还不算太坏,我有预感,她们杀“老雕”给呵蔼尔打了三折的价钱。
“下面的还是由我说吧。”司寇理硕道,“你派禽兽兵去刺杀教中‘星君’、代管全都是为了做出一种气氛,并不是真的要想对教里的人怎么样。这里不是你们的老巢,否则不可能连住的地方也没有,还需要幕天席地,可是这样容易留下许多痕迹。不要怪你的人大意,地方太‘大’,的确不好收拾。你的人此时都在城里,依我看是在暗中保护韶家的人对吧?尤其是你派到韶挹身边的那个丫头,别的目的先不要说,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她,对不对?”司寇理硕停顿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回答,“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照不宣?”此时瞽目驼背的男人问出了这四个字,不但语调怪异,其情形更是诡异。
“你这么说也行。连续那么多天我也累了,实在不想再跟别人多解释什么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逼你现出真实的面目看上一看呢?”
听到这句话黑男人开始紧张了。
“不看也行,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请讲。”黑男人出了口长气。
“一,你要给韶挹澄清事实。”“好,我马上给所有来找‘情侠’大人的人送信。”“二,放了简鸣和仲孙彤。他们就算能成为禽兽兵也不是忠心的那种。”“我会照做的。”“三,告诉我,那个派去韶府的丫鬟是不是‘心魔’的传人‘装模扮样’辛蘑?”
瞎驼男人犹豫了一下。
“快讲。”司寇理硕说着慢慢向他面前走去。
“她是。”语气当真是无奈。
那个又黑又瞎又驼的男人,此时被解开穴道放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用那双瞽目瞅了司寇理硕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放了,也不知道这位六扇门的司寇总捕大人有没有会意。
等黑男人走远了,司寇理硕迈步走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正是辛蘑。
“我早就怀疑‘鬼心’林暨广就是‘心魔’。那天我在山洞那里遇上他被链节枪大卸十八块的事情,加上我听见你在韶府的说话声音和扮成大树时的说话声音差不多,还有刚才他对你的出卖,一切都证实了。对你本人我已经知道了,以后要是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决不饶你。你走吧。”说着,他也解开了她的穴道。
“本来他要钓你的,他说韶家有事你必来,可钓你来究竟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至于林暨广,我晚上做梦常能梦见把他杀掉。”这是她给司寇理硕留下的话。
此刻,经济一边摸着黑给小路旁因为打斗而伤到毒到的野花野草瞧病一边问道:“你不是有公干吗?”
“是有公干。我察到徐徐和沙沙的死尸前应该有一双比较近的脚印,那似乎是属于一个轻功不太高明的人,并且他们两口子的武功都不弱,却死于功力不算太强的指法上,所以我怀疑是他们遭了熟人的暗算。本来我得知他们生前的结合曾经被田佩雨阻挠过,所以就一路跟着他来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老雕’的事情的?”“我曾经察到乌单强误伤过那两口子,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另派劳暾去在崖下监视,他是西北人,‘老雕’又有搓颧骨的老毛病,不难认出来。一切都是他飞鸽告诉我的。”“那这件事耽误了你的公干了吧?”“也没耽误多少,何况我还有另外的江湖收获。”“就这么放了他?”“证据不足,再说他还有用。对了,东面离此六里的河邯村有个艾婆婆,她的女儿经常发烧,应该是不一般的病,我相信你能治好。”
转天里,所有苦心想见到“情侠”大人的人都接到了一封书信,当然也有不信的,可鱼爱媛置疑了一件事情,若此事为真,萧然境怎么也该来此间一趟,而却是自始至终也没露面,这使得她们都多少有些后悔白费了这般心力。
有诸如在南京要买写珍斋镇斋之宝的人也有置疑,“要想知道‘情侠’大人的侠踪干什么不直接去找萧然境呢?”
接二爷信的人中有的厉声提醒道:“那可是‘惆怅魔’啊!”
“那又怎样?”又问这个问题的人结果都是遭到回应前一个问题的人的几个白眼。
蒋大老板是个不容易后悔的人,她其实就想问问“情侠”大人一个人会不会由愧生爱。
包哑尝得知了这个消息淡中有味地后悔了,好在“星君”们、代管们都没事,而他还不知道补汤的事情。
最生气的是窦旎纨。
等幺勺下鼻青脸肿地从监牢被放出来回到家,桌椅板凳全都翻过来放着,床上满是破碗碟,枕头换成了夜壶,被子褥子放进了锅里泡着,做菜的调料搀和在一起全都被倒进了水缸里,房上的瓦片都揭了并换成了新旧衣裳系在椽子上,值钱的东西更是一扫而空。
“笑野猫”这才顺了些气,而幺勺下本人差点咽了气,等醒过来后,想不歇业都不行了。
本来后施容想求“情侠”大人好好劝劝田佩雨,可大阿水管家送来了大族长的命令,让他们俩跟着叶好龙叶先生一起去察徐徐、沙沙两位长老的死因,只得从命。
由于世人对“情侠”大人的尊敬,常廿思攒的赌局白费了工夫,在他离开的路上,大阿水追上送来了一封宰父大族长的信。
“我要是再晚点儿走就好了,现在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常廿思颇为后悔,“还是先去找云轻愁吧。”
辛蘑还算是点收获,因为房在握的离开,“江南娃娃”邀她入伙,顶替“脱兔”的职分,不过她并不怎么乐意。
为什么找“情侠”大人的大多是女人呢?是不是因为她们在,男人们也就不用都去了呢?
日后,“莫测先生”劳暾去又有了一段新书可说,《十九美访情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