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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熟人
夜。
悬崖的山洞中，一堆暗红的篝火边，姜恒缓缓坐下，但还是握着剑，谨慎地盯着老干尸。外面传来一阵阵血魈的鼾声，小骨也睡得特别香。
“你是来寻剑的？”老干尸拿起篝火上的酒壶，示意姜恒要不要喝。
姜恒摇了摇头，没敢接它的酒，道：“是。”
“你拥有很强的武魂，悟性也极好，是一棵好苗子。”可是，老干尸话锋一转，道：“可惜，魔影天刃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黑月蛇王夺走了。”
“黑月蛇王？”
“就是黑月血蛇区的霸主，它始终隐藏在万蛇峰上，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大妖獠。”老干尸看了看一旁昏迷的千飞雪，道：“不过，它似乎中了什么诅咒，一直躲在阴暗处。每个月十五夜晚，它的使徒都要捕捉一名美丽的少女献给它。这十几年被它残害的少女尸骨，已堆积成山了。”
“可恶！竟然做出这人神共愤的事！难道就没有正义之士前来讨伐它？”姜恒义愤填膺地说道。
“白骨老人死后，这片沙漠就失控了。”老干尸平静地说道：“勉强算是白骨老人半个弟子的狂人枭，他虽然有力挽狂澜之意，却在实力和威望上差一截。”
接下来老干尸又给姜恒讲了一段关于黑月蛇王的事：
差不多十几年前，一个被诅咒的神秘人，来到埋骨沙漠的万蛇峰。后来，在诅咒的折磨下，他变成了一头恐怖的蛇妖，就一直隐藏地山体内，每个月只有十五的夜晚出来一次。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两名黑月使徒带着祭品此来，他们还替蛇王打理一些琐事。
据老干尸猜测，黑月蛇王在别处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这里只有它的临时根据地，它的所有使徒都不住在这里，只有大量的亡灵兵奴和无数黑月蛇陪着它。
“这个女孩是被选中的祭品吧？”老干尸指着昏迷的千飞雪问道。
“嗯，她是我师姐。”姜恒听完后紧锁眉头，意识到自己卷到一场可怕的漩涡中了。
“天亮以后，就赶紧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老干尸好心劝说道。
姜恒点了点头，然后给篝火加了几根柴，盯着逐渐烧旺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良久，老干尸收起酒壶，站了起来，道：“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
“前辈稍等。”姜恒也跟着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虽然魔影疾刃被夺走了，但我修炼了白骨老人的剑法，可不可以在离开之前去祭拜一下？”
姜恒已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离黑水湖很近，前去白骨老人的墓前祭拜一番，也算没有白来。
“你既然得他剑法传承，当然可以去祭拜。”老干尸说道。
山洞外，弯月早已落下，广袤的埋骨沙漠被一层厚厚积雪覆盖，凛冽的天地间充斥的黯白色幽光。
姜恒站地千仞高的悬崖上，遥望着不远处的黑水湖盆地，一叶孤舟挂着一盏猩红灯笼停在湖畔。随后，他又谨慎地环视四周，除了趴伏在古松上的两头血魈的鼾声，周遭一派寂寥。过了一会，他感觉没有潜在的危险，方才同老干尸一起前往黑水湖。
一炷香之后，他们站在浩淼、阴森的黑水湖边，他惊讶地发现湖内并不是水，而是一种黑色雾气。
他看着像云涛雾海一样悄然荡漾的“黑水”，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老干尸走到飘荡在湖面上的普通木舟上，其木舟上悬浮着一盏猩红的灯笼，它挥了挥手示意姜恒上来，待姜恒踏上小舟后，它边摇浆边说道：“这是从白骨老人坟墓中散发出来的死气。”
“这么多！”姜恒遥望着浩瀚的湖水，惊恐地说道：“白骨老人难道是死亡之源？！”
“他是大恶与大善的结合体，被他斩杀的妖魔鬼怪数以亿计，他体内也因此聚集了海量的死气，死后就全部释放出来了。”唉乃的摇桨声中，老干尸的身影显得很祥和，“因体内聚积死气太多，他丧失了很多机会，也折损了一些寿命……不过，他心境至高，早已超然物外。他在临死时，曾笑着说，诛杀一辈子妖魔鬼怪，到头来却发现最大的‘鬼’是他自己。”
“白骨老人神秘莫测，在世人心中他已成了一段传说。”姜恒点头说道，他期待着老干尸多讲一些关于白骨老人的事。
可是，老干尸并没有讲述的意思。
一阵沉默之后，姜恒只好开口问道：“前辈认识白骨老人多久？对他了解有多少？”
“我追随了他一生。”老干尸说道：“但是关于他的事，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
“那前辈呢？”姜恒并没有泄气，继续追问道：“前辈生前是白骨老人的随从吗？”
“生前？”老干尸扭头看了姜恒一眼，道：“老夫并没有死。”
“可是，前辈明明只是一道阴魂啊？”姜恒匪夷所思地说道。
“呵呵，并非只有人才有灵魂。”老干尸笑着说道：“万物都有灵，一花一草一块石头或是一把剑。”
就在他们闲聊之际，前方出现一座幽然且庞大的黑漩涡，老干尸转头说道：“坐好了。”
如深海中巨漩一样，小舟遭漩涡卷进之后，姜恒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几息之后，小舟通过漩涡抵达黑水湖底，一座普通的坟茔坐落在淡薄的黑色雾气中，坟前有一块灰白的墓碑，其上并不是墓志铭，而是刻一行规则：
拔出剑者，可带走疾刃，否则请归于原位！
“魔影疾刃原本就放在墓碑前，但凡能在死气中寻找到这坟墓的，都是造诣深厚的剑客。无论是善是恶，他们都会遵循白骨的遗言，直到黑月蛇王来此，它拔不出天刃，却打破了这里的规矩，强行拿走了剑。”老干尸说道。
“前辈没有阻止它？”
老干尸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能力阻止，也不会阻止它。但是，不属于它的东西，它强行拿去也没有用。”
魔影疾刃没了，只剩下一座孤坟，姜恒怀着感恩和敬意，在坟前坐了很久，直到夜色阑珊、黎明出露之际，才叩首三个，然后起身离开。
待老干尸划舟重新将他送到黑水湖边时，天边已出现一圈蒙白。随着黯淡的天色渐亮，浩瀚的黑水湖则渐渐变淡，就像阳光下的雾气，正在缓缓消释。
“如果有一天，你得到魔影天刃，请将它带来。”老干尸说道：“没有老夫在场，谁也不可能将它拔出鞘。”
话毕，它便幽然摇动的船桨，驶向湖中心方向。姜恒站在湖岸目送小舟远去，没一会，老干尸的身影、小舟、红灯笼，以及浩淼的黑色湖水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座偌大的被白雪覆盖的空空盆地。
“真如传言的一样，与剑没有缘的人，或许连白骨老人的坟墓都找不到吧。”姜恒感叹一句，心里总觉得老干尸不一般，但又猜不出什么。站了一会，他便急匆匆赶回千仞高的悬崖。
……
姜恒刚赶回到崖下，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只见，一头几千斤重的变异血魈，摔在崖下的乱石间，它就像一颗爆裂的西瓜下一样，尸体碎得一塌糊涂，肠子脏器、碎骨肉糜以及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几条恐怖的黑月血蛇，正在疯狂吞食它的内脏。它的一只毛茸茸、沾满血的断手，遗落在姜恒的脚前，掌内还握着什么东西。
姜恒的心脏瞬间坠入冰窖中，愣了几秒后，他急忙弯腰掰开变异血魈的断手，其掌中是一个古老的卷轴。
“小骨？！”他拉开卷轴后，看见小骨的身影印在上面。
小骨没有一点实力，在遇到危险之后，它会第一时间躲到封印卷轴内。很显然，有敌人闯入山洞，小骨见机逃到卷轴内，然后一头变异血魈拿着卷轴逃跑，但是没有成功。
如此一来，小骨算是逃过一劫，可是昏迷的千飞雪还在山洞内！
想到这点，姜恒瞬间失去了理智，他收起卷轴便顺着一条陡峭的山路，朝悬崖上的山洞狂奔而去。
约莫一盏茶时间，姜恒刚冲到山洞内，除了一堆篝火灰烬，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他愤怒地咆哮一声，然后狂冲到崖顶。
砭骨的罡风从崖顶刮过，天际浮起一抹凛然的朝下，大地一片苍茫。
姜恒气喘吁吁的登上崖顶，看见了两道诡异的身影。
他们都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印有黑色弯月的猩红面具，其中一个抱着一只四尺长檀木剑盒，另一个扛着一口黑木棺材。另一头变异血魈，倒在他们面前的血泊中，它身上缠绕着数条黑月血蛇，双目中浮现着极其痛苦的光芒。它四肢轻微地抽搐着，喉咙处有一道血窟窿，一条黑月蛇正奋力向它喉管里钻。
抱着檀木剑盒的黑月使徒，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黑月使徒戴着面具，可他刚一开口，姜恒便从声音里分辨出他们身份，奔腾的怒火狂冲在他血脉中，他咆哮道：“竟然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