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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声音,转眼望去,就见那二百五从茅山门人中越众而出。刚才说话的就是他。我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人在我的印象一直是个吊儿郎当的浪子,为人很不着调,根本不像是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
那卢太师伯也是怔了一下,道:“霍易,你这是”
那二百五道:“师伯,这也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咱们可不能轻易给废了。”说话间,神情却是颇为严肃,与平日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这番话一说出,宾客之中倒也有一部分人跟着起哄,显是觉着有热闹可瞧。只不过大多数老成持重的,却是皱眉不语。毕竟这茅山派立掌教,那是茅山派内部的事情,外人也没法干涉太多。
那卢太师伯沉吟了一阵,就又与其他四人前去商议。我盯着那二百五瞧了一阵,始终觉着这家伙今天有些怪异。扫了一眼场上诸人,见无极门那姓廖的负手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焚香会那胖子和瘦子,自打从上到积金峰,就半闭着眼睛,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至于洛芸,则是摇着扇子,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打什么主意。
观察了一阵,就问骚包脸:“怎么让你们找到的凶简?”按说这种东西应该是降教极为秘密之物,也不知是怎么让他们和姜狐狸给弄出来的。
骚包脸哈哈一笑,道:“这回知道哥的厉害了吧?这事啊,说来可就话长了,且容我慢慢说与你听!”
正说话间,就见那卢太师伯与三人商议完毕,上前一步,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其余元吉子等三人也一同上前。元吉子叫了个名字,登时从茅山门人中出来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身量中等,浓眉大眼,大约四十多岁。听旁边的人议论,知道这人名叫杨义,是与虞玄机等人同一辈的,年纪要比梁庸还略大一些。
听说这人同那位已故的秦师伯是师兄弟,二人拜于同一人门下。不过他们二人的师父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我见卢霞就在左近,就招手把她唤了过来,问她知不知道这杨义的底细。
正好这姑娘还是个知情的,就低声说道:“这位杨师叔为人不错的,我跟子宁姐以前还受过他恩惠的。”听她说起来,这杨义倒是个品性不错的,为人忠厚实诚,虽然法术造诣比不上虞玄机这样的天才,但在茅山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
我一听,倒是觉得挺好。现在也不求茅山派出个什么厉害的掌教,只要来个稳妥的就行。
正说话间,就见那杨义挺直腰杆,面朝众人。卢太师伯上前一步,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这架势,大约就是要宣布他为下任茅山掌教。
可那卢太师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二百五上前一步,说道:“师伯,咱们这掌教之位,可轻忽不得。”
卢太师伯皱了皱眉头,缓声道:“这掌教之位,兹事体大,自然是不容有失。”
二百五身子一转,扫了一眼众茅山门人,道:“咱们茅山任命掌教,按照祖宗法度,当是由上任掌教亲自择人传位。诸位同门,我说的是也不是?”
其余门人纷纷应道:“这话没错。”
那卢太师伯道:“祖宗的规矩自是如此。只不过你师父如今挂冠而去,言明再也不理会茅山事务。这人海茫茫,咱们又去哪里找他回来再另择人选?”
那二百五道:“师伯说得是。”顿了一下,又道,“我师兄是由我师父亲自传位,那是名正言顺,门中上下人人认可。这会儿贸然由其他人来接了他的位置,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那陈度行阴沉着脸,插嘴道:“难不成你还想让你那师兄来任掌教不成?嘿嘿,这事儿不仅咱们无法答应,恐怕对各位好朋友和前辈也交代不过去!”这梁庸是他的徒弟,此时被捅出是降教混进来的暗钉,这陈度行又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那二百五就道:“我师兄有嫌隙在身,自然不好再任掌教。”说到这里,扫视了众人一周,朗声道,“按照祖宗规矩,我们茅山掌教之位是由前代掌教传位,这样谁也无话可说。但如今我师父要无音讯,怕是不能回来传位了。既然如此,那照理说,只要是咱们茅山派门人,就应当都与资格争取这掌教之位,要不然就有失公允了。大家说,对是不对?”
他这样当着这许多宾客的面如此说,可就有些把茅山四位长辈放在火上烤了。如果四人坚持不允,那就是被他说中,有私相授受之嫌了。
那陈度行黑着脸,冷声道:“这种事情原本就当由宗门长辈决定!”
二百五微微笑了笑,道:“难道就跟刚才一样,选出个梁师兄?”
他这话一出口,正好戳中了那陈度行的伤口,这老头登时勃然大怒,面红耳赤,喝道:“那你说要怎么选?”
二百五道:“很简单,咱们所有茅山门人,都可来争取掌教之位,能者居之!”
那陈度行也是气得急了,喝道:“好,你们谁有这念头的,就出来与杨义比划比划!只要谁能胜了他,我就保他做掌教!”
这两人在上头争执,下头的一众宾客也是瞧得议论纷纷,只觉得今日这掌教大典实在是万分新鲜。我看看那二百五,又看看陈度行那老头,心想这二百五难道是有意想做这茅山掌教?还是说他看不过眼师兄被废,想要故意捣乱?
那卢太师伯与元吉子等三人皱紧了眉头,都是脸色不虞。说起来也难怪,今次这掌教大典,一波三折,茅山派上下这脸可真是丢大了。四人一番商议之后,那卢太师伯就当众宣布,但凡是茅山门人,只要是有这念想的,都可上前与杨义比试一番。茅山掌教一位,能者居之。
那杨义倒是荣辱不惊,始终面带微笑站在那里,朝二百五道:“霍师弟如果有意掌教之位,自该由你来当。”
那二百五将手一摆,道:“我可没这兴趣。”就退入了人群。
陈度行那老头阴沉着一张脸,道:“有谁想上的,赶紧上罢。”
一众茅山门人神情各异,倒还真有些人面露期待,跃跃欲试。只是那杨义往场中一站,气息沉稳,如岳峙渊停,又将一部分人给吓了回去。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人下场与杨义交手。听卢霞说,这两人都是与那杨义同辈的师兄弟,一个擅长符箓,一个擅长印诀,只不过一番交手下来,很快就都败了下去。不得不说,这杨义在茅山门中,也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如果单论道法,虽然跟虞玄机无法相比,但比起梁庸,恐怕也相差无几。
这两人一败,就羞愧地退了下去。其余茅山门人大概也都自认没有这本事,一时间就再也无人上前。一众宾客瞧了一番热闹,也是议论纷纷,都是夸赞杨义为人低调,原来法术造诣如此之高。
陈度行那老头黑着脸,冷哼一声,扫了众门人弟子一眼,道:“还有谁要上来试试的?”茅山一众门人,无人应声。
陈度行哼了一声。那卢太师伯朝其余三人点了点头,正要从椅子上站起,就见一人从茅山弟子的队列中走出,直接走到杨义对面,说道:“我来试试。”
这人一身白衣,容貌秀丽,只是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就算对着杨义这位师伯,也是神情倨傲,冷若寒冰。
我一瞧见是她,心中猛地咚咚跳了几下,只觉得有什么地方极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