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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垆作高山,元气鼓其橐。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
这是唐人刘禹锡所作之《华山歌》,专一描述五岳之一——西岳华山的雄伟与峻拔。
西岳华山之所以名满天下,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奇拔俊秀,更是因为在华山之上,有一个名震天下的武林门派——华山派。
华山派创派于秦汉年代,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历时千年岁月,华山派已是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名门大派,几乎可与少林、武当等门派并驾齐驱。而华山派的武功,尤其是剑术,经过千年的发展,已然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剑术体系,精妙无比,声震武林。
华山派的时任掌门华万里,是武林之中成名已久的剑客,仗凭着一手绝妙的华山剑法,纵横武林三十余年,罕逢对手;而他手下的四大金刚与八大弟子,也俱是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人物,随便哪一个行走在江湖之上,也无人敢惹。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华山在这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奇诡幽谧。
华山主峰朝阳峰的一座大厅内,此时灯火通明,数十人正围坐于此。大厅正前方高坐着一名青衣老者,正是华山掌门华万里,而四大金刚、八大弟子,以及华山派的主要人物,此刻俱都在此。
原来,再过十天,就是华万里的六十大寿。以华万里在武林之中的赫赫威名,势必会有无数武林豪杰前来拜寿,所以华山派最近几天一直在忙于寿诞之事。华万里和这些弟子门人,每日讨论寿宴的相关事宜,足足可以讨论到后半夜。
一众人群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为何,大厅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阵阵冰冷的寒风吹进了大厅之中。
所有人闪目看去,却见大门处明明空无一人。既然没有人的话,那么门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打开呢?
如果是普通的人家,出现了这种现象,势必会令人感到胆寒心惊,联想到种种鬼神之说;可这里却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名震天下的华山派,以华山派的赫赫威名,即使是鬼神也要避让三分,所以这些人自然是不会胡思乱想。
一名坐在最末位的弟子走到大门口,准备关上大门。然而就在此时,他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身体一软,一下子摔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犹如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一般。
大厅内众人顿时一惊。由于大厅中灯火通明,而外面却是漆黑一片,所以他们并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这名弟子到底见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吓成如此模样?
当下以华万里为首,所有人全部都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大厅门口。等来到了门口,借着晦涩的夜光,他们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紧接着,无数人惊呼出声……
华万里的脸色也变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只见此时此刻,在院中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具尸体,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院落。那种血腥与恐怖,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饶是华山派这些长年在血与火中拼杀的人,也感觉身体一下子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华万里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急忙快步走到那堆尸体中央,仔细查看起来。而这一查看不要紧,华万里终于身体一软,瘫坐在这堆尸体中间。
大厅中的其他人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也走上前来。他们此时终于看明白了,这些尸体不是旁人,正是除却他们这些人之外的华山派的其他人,包括他们的家眷,以及其他的一些弟子、杂役等等等等。
无需清点,只需扫一眼大体的人数,在场众人就能够明白,偌大的华山派,除了大厅里面的这些人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死绝。即使侥幸有漏网之鱼,也绝不会超过五人之数。
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愤怒,所有人只感到无比的震惊,与深深的恐惧。
华山派的精英都在大厅之中,死去的这些人武功都很一般,死在别人手里也并不奇怪。可让他们感到震惊与恐惧的是,这个人在华山派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惊动大厅中的人,由此可见这个人出手既快又狠,被杀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呼救,就已经死于非命了;而且,这个人将这么多尸体摆在了大厅的院中,大厅内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可见此人轻功之高,只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此时此刻,华山派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心中都在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武功如此之高?又为什么下手如此之狠?他和华山派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杀死华山派这么多人?甚至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
其实,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萦绕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间,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那就是——这个人既然杀了华山派这么多人,那么,他们剩下的这些人,能不能从这个人手中活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身后那个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变得漆黑一片,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华山派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就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里面,他们感觉到了一股神秘而又可怕的气息,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
那种气息的名字,叫做——死亡!
没有人敢进入大厅之中,仿佛那里已经成为了黑暗的地狱,随时随刻都能取走这些人的性命。
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到底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不是传说中的死神?
可是,华山派威名赫赫,不是连鬼神都要避让三分吗?
华山派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一个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漆黑一片的大厅,心仿佛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一般。
轻轻的脚步声忽然从大厅中响起,华山派众人的心脏顿时一缩,仿佛那声音就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之音。
他们一个个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可他们握剑的手,却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黑暗的大厅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借助微不可察的夜光,华山派众人赫然发现那人身材高大,隐约间可以看到他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倒也可以算是堂堂一表;只是他披头散发,透露出一种无比诡异与可怕的气息。那人从脸上看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岁,可是头发却已经白了一片,看起来倒像五十岁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
他一袭黑衣,似已与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手中倒提着一把长剑,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只是那把长剑的剑柄是漆黑色的,剑身也是漆黑如墨。
从他的人,到他的剑,都是黑色的!
难道他就是黑夜之中的精灵?
又或者他就是传说中那可怕的死神?
华山派众人一个个流出了冷汗,死死地盯着这名黑衣人,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整个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一阵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那是因为华山派众人握剑的手在剧烈颤抖,剑与剑鞘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那黑衣人竟是连看都未向华山派众人看上一眼,只是抬头望着天空,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夜空。
他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又仿佛在那黑色的夜空之中,有他苦苦追寻的东西。
突然,华山派人群之中有一人一跃而起,长剑陡然出鞘,带起划破黑夜的光芒,凌空向那名黑衣人刺去。
那人是华山派顶门大弟子罗恒,他见到这名黑衣人只是望着天空怔怔出神,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这才趁机出手偷袭这名黑衣人。
与此同时,又有二人从一左一右杀向这名黑衣人。他们也是华山派八大弟子之一,见到大师兄突然出手,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这黑衣人根本毫无戒备,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然而,这二人还未冲出几步,却忽然看到罗恒的身体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二人那前冲的身体突然傻在了原地,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在罗恒的咽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如喷泉般向外喷涌而出。
那二人面色顿时大变,然而他们还未有所反应,他们的身体突然也倒了下去。华山派众人赫然发现,在二人的心口处,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血洞,喷出的鲜血,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鲜艳。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黑衣人掌中的黑色长剑,只是朝罗恒三人轻轻地点了三下,罗恒三人就立刻倒了下去,成为了三具尸体。
黑衣人明明就站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剑也没有碰上罗恒三人的身体。
所有人的心中此时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他究竟是怎样杀了他们?”
难道他会使用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毒药或者暗器不成?可是,他的剑为什么要朝那三人点一下呢?难道那把黑色长剑被附上了神奇的法术,仿若魔鬼的诅咒,可以隔空取人的性命?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华万里颤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剑气……杀死他们的,是剑气……”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名黑衣人,眼神中的恐惧之色越来越盛。许久之后,他终于颤声说道:“莫非你是……杀手‘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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