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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一切辎重,全速撤退,我们没时间可资浪费了。”击退意外遭遇的一小股法国骑兵后,杨亮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找到了部队最高指挥官弗兰克·班宁,提出了上述建议。
班宁在听到吴逸群少尉翻译过去的话后,略有些心疼地看了看那些严重拖累部队行军速度的辎重,缓缓点了点头。那些辎重有火炮炮架、有修理火枪的器械、有帐篷雨具、有制作弹丸的模具、有修建野外营地的木桩和门板、有备用的盔甲等等,甚至还有属于弗兰克·班宁私人所有的一张床——这张床用料考究、雕工袭至,花了他足足一千盾——算起来价值也不菲了,都是贝亨奥普佐姆市民们的民脂民膏。
不过荷兰人别的没有,钱却很多,因此作出放弃辎重这个决定并不如何艰难,弗兰克·班宁只和几位民兵军官稍稍商量后就下定了决心,将这些全部丢弃,反正回贝亨奥普佐姆后,翻箱倒柜的话总还能再找出一些类似的器械,如果城里的军火库尚未被人盗卖一空的话。
三千五百人轻装撤退的速度是飞快的,丢弃了一切辎重、只携带了少量弹药和食水的他们,顾不得周围荷兰民众的诧异和咒骂,一溜烟地朝西边逃去了。幸运的是,也许法国人兵力不足,也许他们急着占领其他没有抵抗的城镇,故自从28日的遭遇战中打死打伤了三十多名法国骑兵后,一直紧张兮兮的众人却始终没有遭到来自法国人的报复——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人家有自己的作战任务,有那么多可以无损夺取的城镇等着他们去接收,何必去野外啃这么一支奇怪的荷兰军队的硬骨头呢?
就这样,当5月30日傍晚众人气喘吁吁地撤退到了贝亨奥普佐姆城时,追兵一直未至,传来的只有一路上许多城镇失陷的消息——很多地方法国人仅仅派了不到百十名骑兵就不战而下了,简直就像儿戏一样。不过打胜仗容易,占领军却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法国人的国王不断要求他的军队占领更多的地盘,以安置投靠他的荷兰贵族及来自法兰西本土的大量官员(后者才是主流)的时候,他们的兵力被极大摊薄了,以至于进取能力有所不足。
弗兰克·班宁这厮甫一逃回来就钻进了城里。不过,或许是看到此次增援布雷达要塞过程中东岸人和瑞士雇佣军的战斗意志比较顽强,这厮主动出面说服了市议会的大部分成员,然后将这两支部队放进了城里,以做固守之用。
后来,也许是议会的商人们的意见,那帮瑞士雇佣军又被调出了城,到近在咫尺的码头上固守,保住大伙的一条退路。那里有许多较为坚固的屋舍和货栈,只要自己不先垮了,断无让法国人一举击溃的道理。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抽不出太多的兵力来管贝亨奥普佐姆这种偏远地区,这里又不是交通要道,派个上万步骑过来不显得很浪费吗?有这富余的兵力,还不如通通调往莱茵河彼岸,帮助孔代亲王攻打名声赫赫的乌得勒支要塞呢。
瑞士人临去的时候,杨亮找了他们的赫斯团长聊了聊。那是一个已经年近花甲的男人,一头脏兮兮的杂毛,穿着破旧的高筒长靴,不过精神看起来却很不错,眼睛很亮,给人一种炯炯有神的感觉。杨亮少校觉得,与弗兰克·班宁手底下那些稀泥般的荷兰民兵相比,这些装备落后的瑞士雇佣军倒还更值得信赖一些,至少他们不会突然之间就崩溃。更何况,在撤退途中的时候双方已经并肩作战过一次了,当时杨亮对这些瑞士人没有溃逃而是坚持作战感到很是欣赏:任何时候,敢战都是军人最重要的素质之一,技能不行可以练、装备不行可以改善、战术落后可以学习,但战斗意志这东西学不来的。
杨亮为他们从弗兰克·班宁那里要到了一些新的燧发枪——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事实证明贝亨奥普佐姆城的军火库里的库存已经被盗卖了大半,故能给这帮瑞士人要来两三百杆落满灰尘、新旧不一的燧发枪,确实是费了老大劲了,而这也从侧面表明了如今杨大少校在荷兰人那边的地位有所提高。
赫斯团长对此表示感谢,不过却也没怎么太过看重。用惯了火绳枪的他们,如果贸贸然就改用燧发枪却没有足够的适应期的话,确实比较容易出问题,因此他只是把这些火枪、火药及部分弹丸当做了储备收了起来。
贝亨奥普佐姆城内有战前从英格兰购买的十余门铸铁火炮,另外还有十多门老掉牙的青铜火炮也被荷兰人找了出来,然后一一安放到了城墙上各处——托当年与西班牙战争的福,荷兰南部但凡上点规模的城市都已经要塞化,城防设施那是极度完备的,要不然当年早被著名的佛兰德斯军团占领了。
因此,在所有人撤入城内并关闭大门(城门钥匙被保留到了城内最德高望重的老牧师手里)之后,贝亨奥普佐姆城就已经进入到了临战状态之中,各种遗落在城外的生活物资、战争物资都被搜罗了进来,以防被法国军队利用。
平心而论,荷兰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也未必就一定会向法国人投降了。至少,在投降前,他们也会稍稍抵抗个一阵子,然后视与法军谈判的结果再做最终决定——一般来说,只要法国人保证荷兰人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严格约束军纪,一般来说南部的荷兰人不会太过纠缠。不过对东岸人来说,投降法军并没有现实的好处,相反还是一种耻辱,海牙方面说不定也要扣减本应支付给李晴的雇佣军费,因此他们对法国军队的态度是坚决喊打,这是他们贝亨奥普佐姆的荷兰民兵们最大的区别。
1673年6月3日,经过几天心神不定的等待后,一支高擎着金百合花旗帜的法兰西军队出现在了贝亨奥普佐姆城外不远处,观其规模大概有三千多人的样子,大概是附近的法国人能够挤出来的最大兵力了。
带队的法国人看样子是个贵族,他在观察了下贝亨奥普佐姆城的轮廓、型制之后,果断放弃了强攻的想法,转而对与其通过一条小小的运河连通着的码头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结果那帮瑞士人看起来还算有职业道德,虽然被训练有素的法军打得极为狼狈,但到底在贝亨奥普佐姆城墙下居高临下支援的七八门火炮的配合下,将法国人的这次攻击彻底瓦解,并成功地让他们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法国人的这个指挥官看样子也是个“老司机”了,在看到强攻码头也会受到城头炮火的夹击之后,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想付出绝大代价的话,看起来是没有攻取这座城市的机会了。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这里的荷兰人为何有那么强的抵抗意志,难道不应该是无敌的法兰西大军一到,他们就束手缴械么?强如布雷达要塞,也不过只坚持了几天时间罢了,法国人的伤亡甚至只有区区一千多人,微不足道。贝亨奥普佐姆这种小城,外无援兵的情况下,那些荷兰人凭什么坚持到现在还不投降?这是最令他感到困惑的地方。
而就在法国人在城外纠结无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城内的杨亮少校,也才刚刚说服了弗兰克·班宁继续坚守下去的想法。要知道在此时的贝亨奥普佐姆,愿意向城外的法兰西军队投降的人可不在少数,因为他们害怕坚决抵抗失败后遭到法国人的报复,他们压根不相信联合省能够抵挡得住法兰西大军,尽管北方的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等省的居民可能不太同意这个观点,但南三省(其实南部是四省,因为包含荷属布拉班特公国)的居民们对法国军队还是存在着深深的畏惧之感的。
不过好在刚才由第三混成营炮兵连官兵们发起的炮火急袭给了城内的荷兰人一些信心,使得一些主战派的意见更容易被中立人群所接受。再加上德高望重的拜恩牧师对信奉天主教的法国人十分厌恶,害怕贝亨奥普佐姆陷落后这里出现天主教堂,因此也支持弗兰克·班宁将战斗继续进行下去的意见。
而在暂时统一思想之后,弗兰克·班宁这厮总算也做了一些身为总指挥官该做的事情,比如亲临城头鼓舞士气、观察敌情、制定计划等等,同时也派出小船偷偷前往城外码头,与坚守在那儿的瑞士雇佣军进行了交流,鼓励他们坚持战斗,不要轻易投降云云。
就这样,整个贝亨奥普佐姆在东岸人的努力下,暂时遏制住了投降主义风潮,使得法国人几次试探性攻击都无功而返。甚至有一次因为离地太近,那位法军贵族指挥官差点被来自城墙上的米尼弹击中,这让他吓了一大跳,不禁联想到了自己打猎时使用的长射程的线膛枪,心中暗自嘀咕这座小小的城市内怎么会有那么多把昂贵的线膛枪的。
仗打到这个份上,法国人也明白,贝亨奥普佐姆抵抗意志顽强,并不是他们这支规模仅仅在三千出头的军队能够攻克的。甚至于,他们连看起来存放着诸多物资的码头都攻不下来,因为那样会遭到城头上数量多达12门(第三混成营炮兵连也搬了四门火炮到这一侧)的火炮的交叉火力的袭击,伤亡明显会很大,不值得强攻。
而既然做出了这个判断,法国人也是光棍,直接就不打了,调头绕过贝亨奥普佐姆,一路向北疾行而去,看样子是去攻略北面的一些尚在荷兰人之手的城镇了。而一旦这些城镇被攻克,那么多德雷赫特、代尔夫特、鹿特丹、海牙等荷兰省的富裕城市就向法国人敞开了大门。不过杨亮对法国人如此果决也感到惊讶,难道这些自负的家伙算准了贝亨奥普佐姆城内的“荷兰军队”不敢出击截断他们的后路么?
法兰西军队的离去给了贝亨奥普佐姆城内的荷兰军民极大的士气鼓舞,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数量多达三千的法国军队面前幸存了下来。要知道在别的很多地方,别说三千名法国士兵了,就是三个骑兵都有可能缴获一座城镇的大门钥匙,因此可见贝亨奥普佐姆城军民们的“丰功伟绩”,这简直就是一片溃败的噩耗中唯一的亮点啊!像弗兰克·班宁这种名义上的守城最高指挥官,甚至都在考虑是不是找群圣路克行会的艺术家们来画一组画,记录下他英勇伟岸的形象和面对法国人时坚毅果决的姿态。
杨亮对此很是无语,同时对渡过一劫也表示欣慰。在手头只有两千人的情况下,他成功地遏制住了荷兰人的投降倾向,然后带着两帮不怎么给力的队员在蒂雷纳子爵西路偏师的夹缝中成功生存了下来。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也没有更好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的话,从码头那边乘船渡过海峡撤到泽兰省那里,相信也没人能拦得住自己,只是这样做比较难看罢了。
“还是先看看战局发展再说吧。”站在城头上眺望着远方的杨亮心里想道:“现在综合各方消息,法国人兵分三路进攻联合省大体上是没错了,左翼这一路负责攻略林堡-布拉班特一带,然后进击到乌得勒支省,与中路的孔代亲王的部队汇合,最后一起进攻著名的乌得勒支要塞。与他们相比,布特维尔率领的右翼德意志军团就要弱很多了,他们走的是北线,那里可是奥兰治派势力非常浓厚的地区呢,也是他们的传统地盘,土地贵族、军事贵族相当多,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干得过那些来自弗里斯兰、格罗宁根等地的职业士兵。”
“不知道现在乌得勒支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如果这个核心要塞也被攻克,那么阿姆斯特丹的大门也就敞开了。德鲁伊特尔在海上拼死作战才阻止了几万英法联军登陆阿姆斯特丹的企图,不要因为陆上的失败而功败垂成啊。当然从我们个人的角度来看,也希望荷兰人在乌得勒支坚守得更久,因为只有这样,那里才会吸引住蒂雷纳、孔代的法军主力精锐。不然的话,哪还有孤悬后方的我们这些人的活路?”杨亮最后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功绩也没有捞到结果就灰溜溜地渡海西逃到泽兰省大后方,这是无法接受的,更也不是我杨某人的风格,希望战局尽快明朗一些吧,目前这个局面太膈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