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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城到哈尼村半小时车程,从高速入口过去也差不多时间,但省领导们坐在主席台等参会人员进场是不可想象的。白钰让钟离良故意贴着县城绕了点路,等商务大巴缓缓驶入哈尼村,里面两百多人已全部入座,警备区首长和主要领导、杭团长以及县委常委们站在会场门口迎接。
边防军和马昊、尹冬梅共同筹备的准备工作非常完善——前晚常委会后白钰单独找马昊谈话,就是交代这项任务。路冠佐猜得不错,打开始起白钰就没考虑颁奖大会放到大剧院,原因很简单,白钰根本不信任处于正府领导下的机关事务处及会务中心。
宁可让边防军接手实现军管,安全第一!
整个颁奖大会波澜不惊,平稳且顺利,每个环节、每个程序都衔接紧密,气氛热烈庄重,秩序井然。
反正军功到手了,在简短致辞时杭团长把白钰猛夸了一通;白钰却谦虚地表示军功章属于县领导班子,属于哈尼族人,属于关苓全体人民,并且特意点名表扬尹冬梅,指她在哈尼山寨整体搬迁、配合边防军作战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在申委书计面前公开表扬副县长,白钰这招可不单单是勉励作用,而是一步很深的棋。
颁奖大会、防区交接仪式后,宇文砚和警备区首长共同检阅边防军,如白钰所期待果然出动坦克、装甲车、直升机、无人机等,以及此次在主战场大展雄姿的战斗机器人等新式武器。
因为警备区首长要前往哈尼山寨视察,便与宇文砚等握手道别。
马昊、尹冬梅精心安排了具有民族特色的午宴,宇文砚却说不着急先随便走走。
信步在村里四处转悠,看到有户人家热气腾腾准备吃饭,宇文砚手一挥说我进去蹭个饭,唠唠家常。
领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非常意外,唯独缪文军陪宇文砚进了屋。
饭桌共六张凳也就六个人吃饭,男女主人见状赶紧让出位置站在旁边陪着说话。
白钰远远瞟见桌上总共就一荤一素一汤,量也不大,赶紧吩咐尹冬梅从食堂端了两个菜过来,然后示意女主人到门口接应再端上桌。
——地方领导其实最怕下基层视察的大领导临时起意到老百姓家里吃饭,一来安全、卫生等都得不到保证,万一出了问题却必须担责;二来跟大领导一起吃饭,老百姓非常拘束,外面几圈人都竖起耳朵听也未必敢说真话;三来普通家庭特别山区老百姓饮食真的简单甚至清苦,大领导坐下来了不但不够吃,有时难以下咽,这一点小贝等人有切身体会。
饮食习惯也不一样。
这户人家主食是硬得象砖头、黑得象煤炭入口粗糙难咽的荞麦馍,宇文砚大概牙齿不太好,连咬两口竟然没咬动又放到桌上。幸好尹冬梅机灵,刚才端菜的时候快手快脚做了两个盒饭,又使眼色让女主人把饭先倒进大锅,掺了些黑豆后盛了一碗端给宇文砚。
这些小动作,难道宇文砚和缪文军都毫无察觉?看得清清楚楚!
但有什么办法,主食确实难以下咽;菜确实不够吃,也确实难吃,官场有时需要难得糊涂。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宇文砚与这户人家家人的聊天。
宇文砚问得很细又很接地气,都是与老百姓休戚相关的问题:之前在山寨有几亩梯田?有无其它收入来源?搬到这里分到几亩,补贴款拿了多少,按什么标准,比起邻居如何?用在孩子身上多少钱,教育、医疗有无扶持等等。
一看就知道有过丰富的基层经验。
老百姓会配合干部撒谎,说“家庭幸福安康”、“收入稳定增长”、“期盼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等等,但细节和流水账编不出来,因此只须步步追问很容易发现破绽。
比如全年收入与全年支出,再结合每个月开销能结余多少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高等数学、数学模型等高深莫测的东西。
幸好,哈尼山寨整体搬迁和入住哈尼村工作是尹冬梅一手负责,她不但细致认真,更重要的不贪不私,谨慎公平地分配使用每笔资金、划拨每笔款项,且真正公开透明,所有涉及公共开支的财务支出均张榜公布,做到全体村民心中有数。
这顿饭吃了二十分钟,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都没吃饭饿着肚子呢。接着宇文砚又走了两家,才到安排好的住处午休。
白钰等人抓紧时间吃饭并联系省市随行人员,确定宇文砚已看过行程安排对下午去下长镇及青牛滩没异议,遂通知李卓、包荣晨那边做好准备,同时协调车辆和做好沿途值勤安排。
期间徐云岫打来电话,说大剧院已做了深度搜查没发现其它情况,目前仍未查到枪手身份有可能来自对面的颂丰,警方也没有关于他的案底;警方还不清楚枪手怎么混入大剧院,但在发言席下面预埋炸弹,有多位特警和保安指证昨晚机关事务处主任史春来亲自陪同外来人员在主席台区域施工!
把他控制起来,挖出受谁指使!白钰厉声道。
徐云岫道从枪手被发现并陷入重围后,史春来就失踪了,因为警方人手都充实到接待省领导警卫工作,暂时抽不出人手……
白钰知道也是实情,讲真自从余建新被拿掉后徐云岫肩上担子重得够呛,经常私下抱怨“以二线之躯苦一线之劳”,沉吟片刻说发动机关事务处四处寻找,亲戚、朋友、领导、同事、事务处合作单位,关苓城已经封锁起来了,史春来无法外逃仓促之间能藏匿的就这些范围。
就在白钰通电话时,路冠佐和郭佳凡躲在屋后菜园子里秘密交谈。
郭佳凡身子都在颤抖,声音直打哆嗦,紧张万分道:“他已打过两个电话……他知道被坑了,想要笔钱跑路,怎么办?怎么办?”
路冠佐冷静地说:“拿什么号码打的?”
“从没用过,是个陌生号码。”
“还好,”路冠佐松了口气,“要多少钱?从哪个渠道出去?要不要接应?”
郭佳凡叹道:“他彻底不相信我了,所以只要钱其它一个字不肯多说……他要五百万!”
“五百万……”路冠佐眉头紧锁,隔了会儿道,“钱不是问题,但一时凑不起这么多。”
“我这边能凑两百万。”
郭佳凡言下之意你惹的祸你必须出大头,倒真不是钱的问题,关键在于这次都入了白钰挖的坑,并非皆大欢喜结局。
路冠佐没在金额方面多计较,而是问:“钱怎么给他?”
“汇到颂丰的一家银行个人户头。”
“妈的都脚踩两条船!”路冠佐骂道,“这样吧,我也凑两百万,总共就这么多他也别太黑心,四百万相当于他工作二十年了,等风声过去后期还有补偿。”
郭佳凡情知所谓后期补偿纯属幌子,但四百万赔偿以这会儿史春来悲愤交加的心情来看肯定交不了差,没办法只得自己捏捏鼻子认赔再垫几十万。
“好吧,等他再联系时明确说清楚,这事儿……恐怕姓白的在关苓一天就没完没了,索性到外面多呆几年。”
郭佳凡道,路冠佐挤出笑容道:
“让他放心,家属和孩子我们会照顾好,无须牵挂。”
心头一紧,郭佳凡心知他在暗示把史春来家人作为人质,防止他乱咬乱交,真是毒辣得很呐。
就在郭佳凡从左后侧绕出菜园子时,路冠佐迅速从西装兜里取出另一个手机拨了个号,沉声道:
“把郭佳凡的号码列入监听,锁定史春来所在位置然后发给我!”
对方简明扼要应道:“是!”
午睡半个小时左右,听说宇文砚准备动身,白钰立即让车辆、人员全部到位,谁知几分钟后又传来消息:
宇文砚临时决定不去青牛滩,改为视察建设中的金斗坪金矿!
这回轮到白钰呆若木鸡了。
但转念一想,宇文砚突然不去青牛滩其实与昨天突然不去化工产业园如出一辙。
两者共同之处就是都很敏感,都在各界引起一定程度争议。作为申委书计过去视察某种程度就是为地方领导做背书,肯定其做法,表明鼓励和激励的支持态度。可万一日后出了问题,责任追究时会联想到这是申委书计力挺的项目,多多少少也会承担些责任。
以宇文砚眼下的情况,在两眼一抹黑,对基层情况全然不知的背景之下,怎么可能随意表态?
相反,申委书计原计划去看的地方,突然决定不去,这样临时的变化本身就表明微妙态度,既说明申委书计对此项目持审慎态度,也提醒地方领导要在今后工作中更加谨慎小心从事避免发生事故或问题。
因此这也是一种高超的领导艺术,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金斗坪金矿那边真的半点准备都没有。
白钰额头不停地渗出冷汗,强作镇定命令钟离良等熟悉路况的司机和特警抢到前面开路,沿途布控并封堵无数个直通境外的羊肠小道,并挑选驾驶技术最好的带几个人赶到金矿部署现场,做好保洁、通畅道路等相关工作。
布置完毕后,白钰急冲冲来到商务大巴,向宇文砚解释说通往金矿的道路仍在施工之中,目前全线半幅通车,速度不会很快。
宇文砚稳当当说不着急,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