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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六个月,从新船厂开始动工也有四个月之久,眼前的十六个大船坞里,三级战舰的主题也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以前在马尾的时候,船体建造到如今的样子,也就意味着离下水不远了。这也正如杰森所说的那样,再来两个月的时间,船只便可以顺利下水。
“杰森,这边新船厂的建造,你可是居功至伟啊,本世子得感谢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等等,你先让我猜猜,给你升官,暂时是办不到了,你已经的船厂最大的官。赏赐银钱,嗯,这肯定要有的。但是这还不够,送你两个美人吧,西洋美人,你们英国的怎么样!?”耿精忠在杰森的陪同下,参观了各处正在建造战舰中的船坞。和杰森聊天着,顺便打趣他一下。
杰森来到中国也有三年多了,对这东方的了解也越发的深,很明显的便能够听出王子殿下在打趣他,于是便笑着回道:“亲爱的王子殿下,您可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如果让我的妻子听到了,那以后我可就再也上不了她的床了!”
“呵呵,看不出来,杰森你也是个妻管严啊!哈哈哈,好,那就不送你美女了!那你想要些什么奖赏,只要你开口,本世子都尽量的的满足你!我说的,是任何奖赏,你都尽管提。”耿精忠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跟他说道。
“谢王子殿下。但是我现在觉得很满意。我还很感谢您给我施展才华的机会。若是我现在还留在欧洲,现在还呆在牢房里,就是跑到其他国家,我只能的隐姓埋名,过着困苦的生活。而在这里,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能为我字殿下工作,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杰森对自己的现状极为满意。能够执掌一所如此规模的船厂,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来到福建以后,自己便得到了耿精忠的赏识。马尾老船厂根本就没有拆掉,只是暂时停止建造而已。加上这里的这处新船厂,两处相加,其规模完全能与欧洲最大的船厂相媲美。
耿精忠转了转眼珠,觉得杰森说的也的确是实话,自己也算是对这些西洋造船工有知遇之恩了。自己已经给了他们极好的待遇,极高的地位。但是有功必赏也是马尾军的传统:“那好。待到这批战舰顺利下水,新分舰队成功组建。有功人员再一起封赏。至于杰森你呀,我早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在想必你应该会喜欢。”
看着杰森有些疑惑的样子,耿精忠笑呵呵的说道:“不用猜了,你不是喜欢东方的建筑吗,我给你准备了一处庄园,完全的中式园林古建筑,送给你一家居住。”杰森对中国的文化极其喜欢,从这些战舰的建造就能看出来。这些战舰从外观上除了那密集的船帆,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西方战舰的特征,上面的房间装饰都是用的东方特色。
杰森果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万分感谢王子殿下,我一直想要去购买一座宅邸,但是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还有就是建一座庄园花费太大了,我还没有那么多的银元。”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动作在他这将近四十的汉子身上,真让耿精忠忍俊不禁。
“这是你应得的,待到两个月后战舰下水之时,福州的庄园也就差不多建造好了,到时候你亲自去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再叫工匠改!”
杰森听完再次对耿精忠行了一礼,耿精忠对他的礼遇,超乎他几十年所见,即使东西方文化存在差异,但是杰森还是感受得到耿精忠的真诚。他知道中国的一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他现在就是这种想法,以后只能用更加努力的工作,来回报王子殿下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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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精忠巡视新船厂的工作进度,对船厂的一切十分的满意。船厂从上之下工作的都十分认真,那些从西洋聘请回来的造船师傅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和杰森一样,汉语官话说的相当顺溜,若是不看相貌外表,其他人必定都以为他们是来自京城地区的商人。而且经过几年的相处,他们也都已经将远离他们家乡的福建当作了他们第二家乡。想必,再过十几二十年,他们的子女长大成人的时候,就会将这里当作他们唯一的家乡了。
各级造船工人在船坞周围犹如工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巨舰周围,不断的为战舰的建造贡献自己的力量。他们早在半年前此处新船厂新建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半年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这平潭岛船厂了。想要回家省亲,暂时是不行的,必须在等上两到三个个月,待到这批战舰全部顺利下水,船厂就会发放奖赏,然后让他们带着工钱和奖赏回家。
本来,耿精忠看完了新船厂,还准备到不远处的平潭军港去巡视一番,但是随之送来的一份紧急报告,令的他心急如焚的恨不得即刻飞到福州城去。这世事无常,耿精忠在离开福州的时候,老王爷耿继茂的身体还杠杠的,谁知也就这三两天的时间,耿继茂的身体便急剧恶化,现在已经躺在了床上,两天没进一粒米了。
历史上,耿继茂也就是在这康熙十年,一九七一年驾鹤西去,然后耿精忠继任靖南王王位。耿精忠自己曾经是想当这个王爷,但是后来觉得当与不当毫无差别,也就不想了。他更愿意看到耿继茂长命百岁。毕竟耿继茂也是耿精忠的老父。虽然耿继茂在他人心目中乃是个汉奸。对不住天下人,但是那毕竟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耿精忠自己这些年也相当于就是在替老父亲赎罪。事实上,耿继茂的年龄并不大,现在也才五十岁罢了,可是耿继茂战场厮杀半生,身上留下的暗伤多达十几处,身体虚弱了好多年。能拖到如今,还是大量补药调养的结果,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若是换做普通士兵有这样的伤,不知多少年以前就去地府报道了。
耿继茂病情沉重,耿精忠不安,接到家信,便驾船飞速返回靖南王府。同时在路上,耿精忠便提笔给康熙上书,奏请让远在京城的耿昭忠,耿聚忠两位弟弟返回福建见老父亲最后一面。在耿精忠进入马尾的时候。写好的奏章与家书便让一队战舰即刻扬帆出海,前往京城报信。耿精忠自己心里大致清楚。这一次耿继茂是挺不过来了,家信中详细描述了耿继茂的病情与现状,耿继茂的确是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历史,果然很是强大,自己在福建捣鼓了好几年,将福建整个的变了个样,但是对于耿继茂将在今年去世的事情毫无作用,起不到任何影响。
老王爷病重,各路探病的官员挤满了王府庄园,但是都被王府大管家给拦了下来。笑话,现在老王爷身体虚弱,已经快要不行了,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只能让外人随意进入耿继茂的卧室。在耿精忠回来的路上,也就区区四个时辰,耿继茂便再次陷入昏迷,这让整个王府下人震动不安,尤其是给耿继茂医病的医者,都在一旁害怕的瑟瑟发抖,生怕因为耿继茂的死,而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这帝王家里,最是反复无常,自己这颗脑袋这次可真是悬了。
耿精忠回到王府后,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老父亲,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勉励一群医者,让他们尽全力救治。只要尽了全力,自己不会怪罪他们分毫!听到耿精忠的保证,这些福州城内的名医们才大松了一口气,这世子殿下的保证还是很令人信服的,于是一个个更加的打起精神来,聚首会审耿继茂的病情,希望能找到好办法,哪怕是能让耿继茂清醒个把时辰,交代后事也是好的。若是能做到这一点,说不定不但无过,反而会有功呢,世子殿下也许会有赏赐。
耿精忠从耿继茂的病房出来的时候,王府中的各路官员都已经被斓曦命人礼送出府。这王府内气氛严肃,实在不适合此刻间客,还是大发了回去妥当。就这样,沉闷压抑的日子过了二十天。期间,各名医使尽各种办法为耿继茂吊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效果还勉强不错,耿继茂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但是这些名医也都告诉耿精忠,这老王爷的确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就是请华佗重生,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反正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康熙十年,也就是一六七一年四月二十五日,昏迷多日的耿继茂忽然醒转。耿精忠这些日子衣不解带,一直在耿继茂床边侍奉,不是他想要博取一个孝子的名声,而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再次侍奉。自己虽说是穿越而来,但是耿继茂对于自己就是对待亲生儿子,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耿精忠在福建折腾的这几年,耿继茂一直默默地在后面支持着他,就凭这一点,自己就应该仔细服侍。此刻见到耿继茂醒来,耿精忠不由大喜,握着耿继茂形容枯槁的老手喜泪涟涟。
耿继茂虚弱的喘息了几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满目慈祥的抚摸着耿精忠的头顶,目光中充满了太多的不舍。
“父王!您可醒了!这些日子急死儿子了……”耿精忠泪流满面道。
“痴儿……爹的大限到了,爹荣华富贵一身,足够了!只是做了不少的错失,遗憾要遗臭万年了!你千万要将自己的路走好,不能重蹈爹爹的覆辙!”耿继茂轻轻的说着,目光却满是疼爱。
“爹,咱们不稀的做这个劳什子靖南王爷,儿子一定帮您洗刷掉过往的耻辱!”耿精忠眼中虽然含着泪,但是话语却变得坚强起来。
耿继茂欣慰的笑了,常年处于病中,脸上早已遍布老年斑。满面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慈祥的柔和的光辉。“哎,爹也是从小饱读诗书的人,但是跟着你爷爷东征西战二十年,却没有一天开心过。”耿继茂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
“爹?!”耿精忠怔怔的瞧着他,期待着耿继茂的下文。
“你以为为父不想做一个忠臣吗?大明朝腐朽成那样,加上你爷爷死命的为清廷卖命,耿家上下那时候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了。虽然知道这样做是背叛,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但是我们那时候也已经无路可走。只怕,先前你的心里也是很瞧不起我和你爷爷的吧,咳咳咳。”
耿继茂的脸渐渐变得严肃,咳了几声,但是却继续说道:“当年,为父和你一样年轻气盛,一心想要成就大事,跟着你爷爷东奔西走,可是现在想来,却是觉得万分可笑。不过,你爷爷和我也算是错有错着,现在你拥有福建为根基,比之你爷爷与我都强上百倍,但是为父还是要告诫你,一定要步步谨慎,小心,凡事多三思而行。”
耿精忠含泪哽咽点头。
长长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对生命即将终结有所不甘。耿继茂也没再多说,只是精神仿佛振作了许多,他的目光一片迷离,眼前似闪过许多旧年的幻象。“忠儿,扶爹起来……我,要出去一行。”耿继茂咬着牙,强自撑起虚弱的身体。
耿精忠急忙扶起耿继茂,惊道:“爹爹病重,不宜出行,您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
耿继茂急促的喘着气,弱弱的笑道:“再不出府,爹恐怕今生便再也出不了府了……”
耿精忠一听顿时又流下泪来:“爹爹想要要去哪里?”
“后园……马场!爹爹乃是在马背上长大,自小立誓,今后就是死也要死在马背上。呵呵,那个时候,方才七岁,还在想着学习霍去病封狼居胥呢!呵呵呵呵!”说着,便自嘲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的确有些惨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