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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来之则安之,俞和也不理会周围碧云寺弟子们戒备的目光,只是默默的盘膝而坐,透过那层镇门大阵的云光,望着头顶上越压越低的土煞黄云。: ..
祁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正竭力运转真元,压制先天五毒珠上的毒煞。而木元昌倒是满脸不屑,双眼肆无忌惮的同碧云寺的弟子们对视,一副明摆着要惹是生非的架势。
俞和本想同大师兄夏侯沧神念传音,可此时周围人太多,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碧云寺高手正以神念笼罩着这边,要是冒然施法传讯,被人察觉到了,终是徒增烦扰 ”“ 。
于是他也只好装作与夏侯沧和胡家四兄弟全不相识。转头撇了一眼木元昌,拿眼神告诫他莫要鲁莽造次。
俞和剑破黄云,带祁昭和木元昌捡回一条xìng命,这位百越教的纨绔大少此时已把俞和当成了位身怀奇术,威严深重的隐世高人。见俞和冷眼扫来,他脖子一缩,急忙垂下了目光,不敢再去撩拨那些碧云寺的年《 轻弟子们。
天上的土煞黄云翻翻滚滚,威势愈加深重。从大阵中看得分明,又有数个修士各展手段,从黄云中逃出。不过人人都狼狈不堪,有的人肉身残缺不全,稍好一些的也是衣衫尽碎,须发成灰。
峋石真人等六人,倒是掌下毫不留情。见有人一冲出黄云,立时便是一道掌印打出,百丈巨掌好像拍苍蝇一般的,将那些修士打得漫天乱飞。有逃得快的,不过被掌罡扫中了肉身,吐出几口鲜血,就化遁光仓惶远走。而有耗尽真元才勉强逃出土煞黄云的修士,无力躲避掌印,便被碧云寺六真人打得支离破碎,身死道消。
亦有些高深莫测的修士,土煞黄云根本就困不住他们,这些人一直藏在天云中静静观望。六真人发掌打去,其中有一位修士只把身形一飘,挥出一道清风,便把那百丈巨掌搅得粉碎。峋石真人知道厉害,也就不再去招惹这些神秘高人,转而专找那些真元亏虚的修士下手。
黄云沉降到碧云寺上空不足百丈时,那浓厚的戊己土煞凝实得好似一道山岳,眼见里面不再有什么声息传来,想必被困住的修士已然尽数毙命。峋石真人等按掌不发,只瞪着那些亦真亦幻的人影。若这些人物暴起发难,才是眼下碧云寺真正的劫难到来。
大殿地下深处,又传来一声叹息,有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浮现出来:“诸位道友,机缘自有天定,强求亦是枉然。一生问道殊为不易,何苦xìng命相搏?”
滚滚声浪冲天而起,那土煞黄云也开始缓缓朝葫芦中倒退回去。想是碧云寺地宫中的老祖人物正作法收回葫芦神通。
天上那些高深莫测的人影也不答话,只如道道轻烟般,被夜风一吹,便再不见了踪影。峋石真人见这些厉害人物渐次隐去,这才浑身一松,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土煞黄云好像一头荒古巨兽,饱食了生人血肉,便倦怠的缩回葫芦中沉睡。十里黄云足足用了一顿饭的功夫,这才只剩下百丈大小的一团。
峋石真人等六位碧云寺的高手,当空五心向天而坐,凝神闭目调息,他们每个人都是满脸酡红,正竭尽全力炼化那从葫芦中倒灌过来的滂沱jīng元。这件葫芦法器能以土煞黄云将修士困杀,而被黄砂暴风吹成砂土的修士,满身jīng气神三元尽被葫芦法器所摄,大半被器灵所噬,一小半自然被那地宫中的老祖炼化,余下的一丝,就贯注到了峋石等六位真人的肉身中。
这黄皮葫芦法器虽然跟俞和的白玉剑匣一般,能收纳诸般元炁,但却没有“玄真宝箓万化归一大真符”那种炼化诸元的神妙。每个修士所修的功法不一,其中道佛魔三宗秘术更是有天差地别,且每个人自有灵根属xìng,一身真修也是各有千秋,自那黄皮葫芦传过来的一股jīng元便是驳杂不堪。峋石真人等想借此助涨修为,补益肉身,自要以本命真火祭炼,去芜存菁之后,才能融入本身真元玉液中。
论及所能吸纳的元炁之巨量,俞和那白玉剑匣自然是远远及不上这黄皮葫芦,但白玉剑匣吸纳了诸般元炁之后,先是藏于剑匣真符之中,再以万化归一大真符之力,和曜华仙剑之力反复炼化升华。若俞和本身真元亏虚,剑匣自然将jīng纯的元炁释出,注入俞和的内鼎之中。若俞和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心思一动,元炁立时逆转还原,复作攻伐之力。
白玉剑匣释出的元炁若绵绵清流,不需俞和再分神祭炼。而黄皮葫芦则是一股脑儿的将jīng元灌入六真人的体内,当他们以本身修为镇服了诸般迥异的元炁,再以真火烧炼之后,所能剩下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二罢了。
倒不能说俞和的白玉剑匣的神妙更省这黄皮葫芦。只是白玉剑匣以收炼诸般元炁为主用,而这黄皮葫芦其根本乃是一件杀伐大器,旨在喷吐土煞黄云,结成杀阵夺人xìng命,收摄元炁不过是衍生出来的旁枝末节而已。
这次困死在土煞黄云中的各路修士,怕不能有近百人之数,倒灌回来的jīng元如大海cháo汐。六位真人只觉得周身鼓胀如球,肌肤之下真炁充盈yù裂,一身血脉喷流,在耳边发出雷鸣之声,内鼎中真火熊熊,似乎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吐出丝丝焰光来。
六位真人竭尽全力炼化jīng元,这时稍有不慎,便有内鼎破碎,真元穿颅之厄。不过外有固若金汤的镇门大阵守护,倒也不惧,只是围着俞和等人的碧云寺弟子如临大敌,双眼瞪圆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所谓的“宾客”们。只要这些人稍有异动,说不得就要出重手镇压,以保本门师长周全。
可俞和忽然眉心一跳,抬头朝天空中的那团黄云望去,肚子里嘿嘿冷笑。
就看那已不足百丈的土煞黄云,忽然间似乎被什么物事从里面搅动,自行旋成了一道涡流。碧云寺弟子大骇,上百道遁光冲天而起,结chéng rén墙,挡在六真人面前。
从黄云中传来震动天地的大笑声,百丈土煞竟然化作了一条褐huángsè的岩石虬龙,张牙舞爪,直朝碧云寺撞来。
胡家四兄弟哪里见过这等惊心动魄的情形,那虬龙的一张大口,布满了锋利的岩刺,似乎要一口将整座碧云寺咬碎。他们四人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着要逃离此地,可几个碧云寺的弟子纵身而来,将他们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夏侯沧和东巴密宗的两个和尚,倒是不惊不惧,只看着岩石巨龙撞来,坐等碧云寺的人出手抵挡。俞和虽然有些心悸,但也没动弹。木元昌脸上发白,伸手抱住了头,只有祁昭似乎是行功到了关隘处,五感尽闭,依旧在运转真元。
这岩石巨龙一头撞在守护碧云寺的云光上面,俞和只觉得地面猛一颤,似乎整座碧云山都被这一击打得沉下去了几分。天鸣声,地动声,压迫下来的庞然罡风,令修为稍浅的碧云寺弟子尽都匍匐在地。而那些飞上天空去结chéng rén墙的弟子,就好像雨打的梨花一般纷纷坠落,每个人都是七窍流血,面如金纸,跌在地上生死不知。
以峋石真人为首的六位真人,齐齐喷出一口怒血。其中有两位老道忽然站起身来,瞠目张口,手足乱舞,作势几yù发癫大呼。可声音还没发出,从七窍中就尽都涌出了血液,紧接着有火光从他们的口中、鼻孔中、眼眶中喷出,脐下关元内鼎处一篷血肉炸散,熊熊真火登时把他们的肉身团团裹住。
这分明是他们心神被扰,xìng光涣散,体内的异种jīng元行岔了路数,登时走火入魔,遭了内鼎破碎之劫。
“欺人太甚!”一声怒喝,自碧云寺大殿之下传来,就见一道黄光破土而出,疾shè到六真人身边,化成了一个看起来年方豆蔻的垂髫道童。
还保持了神智的碧云寺弟子一见这道童现身,急忙倒头叩拜,口呼祖师。可这道童也不理会,伸出凝脂般细白的手掌,在那两个火人一般的老道身上一拍,熊熊真火登时尽灭了,可两具肉身也已烧成了黑炭。
这道童长叹一声,虽然他的面容身形很是稚嫩,可发出的声音却甚是苍老嘶哑。他抬指朝那两具焦尸的眉心一点,便有数点荧光飞出,拢入了他的袖中去。
肉身造化,返老还童。俞和知道这个道童定是一位证得了玄珠道果的古修,估计便是那黄皮葫芦的主人。就看这位碧云寺祖师果真对着黄皮葫芦张口一吸,葫芦便化作一道流光,吞入了他的腹中。抬头一看那正对着阵法云光撕咬捶打的岩石虬龙,这位祖师眉毛倒竖,把两眼一翻,竟然拧身而起,冲出阵外,举起小小的拳头,对准了虬龙头颅一拳捶去。
“杀人者人恒杀之!莫非只许你打杀别人,就不许别人打杀你家的弟子了么?”虬龙头颅上忽有道人影一闪,一个上半身jīng赤,躯干如铜汁浇铸,皮肤上绘满了玄奥符箓,腰间仅仅围着一张雪白兽皮的秃头壮汉,环抱双臂站定。这人眸子中泛着血光,冷冷的瞪着扑到近前来的碧云寺祖师喝道,“打杀了小的,老的出来了。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又能有几分气力?”
那碧云寺祖师也不答话,拳头上黄光一闪,对准这壮汉当胸直掼。
壮汉眼中jīng芒暴现,身子凭空一拧,好似条豹子一般的腾起,堪堪闪过了碧云寺祖师饱含愤恨的一拳。
这一拳正锤在岩石虬龙的头顶,偌大一条凶威滔天的法龙,在他粉嫩的拳头下四分五裂,变成了一片散乱的碎岩。
“尚有几分力道!”那壮汉嘿嘿一笑,也是双手握紧了拳头。他两条筋骨纠结的手臂,就好像是两条黄澄澄的熟铜鞭,居高临下,对准了碧云寺祖师连头带背的砸落。
碧云寺祖师也不抬头,伸手朝头顶一指,他身子周围便升起数百道十来丈长的岩刺,根根好似刀剑一般锐利,化作道道黄光冲天而起,直朝那壮汉绞杀过去。
那壮汉不闪不躲,只是合拢了眼皮,任由岩刺攒shè周身,看他脸上的表情,被这些岩刺打中了,也就如被蚊子叮了一口没多大分别。
碧云寺祖师一脸凝重,忽然脚踩霞云直入云霄,口中喝道:“兀那莽夫,可敢与贫道去九霄之上一决生死?”
壮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嘿嘿直笑道:“正合我意!下面那些小鱼小虾,本座也没什么兴趣,倒yù正与你这娃娃道士作上一场,舒舒筋骨。”
就见壮汉背脊猛一挺,人已不见了踪影。而那晨曦渐开的天穹极巅处,却忽然闪出了万丈雷光。